望着熟悉的面孔,楚辄再度红了眼眶,凄然道:“许兄,失去了昭儿,我实在是想不开啊!”
这一声久违的“许兄”,以久那个久违的“我”字,令许昌脸上微微抽搐。“陛下,太子殿下在天之灵,定也不愿看到陛下如此颓丧消沉啊。”
楚辄举袖拭泪,长叹了一声,缓缓地坐起身来:“你陪护昭儿这么些年,见你如见昭儿面,此时也就是见到你,心里才能感觉到些许安慰。”
许昌含泪道:“陛下如此哀痛,臣看在眼里,痛在心中。”
楚辄闭目不语,许久,这才睁开眼来,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道:“昭儿已经不在,东宫之位空出越久,只怕会引发越多的乱子。今天请许兄来,是想请许兄给我出个主意,这下一任太子,我该立谁为好?”
“这……”许昌有些为难地道,“立谁为皇储,这是东洛的头等大事,也是陛下的家事,臣……不敢妄言。”
“哎!”楚辄摆了摆手,“你身为太子师,辅佐昭儿二十余年,劳苦功高,也是德高望重。你的意见,是最重要的意见。”
“那么陛下,有意要让哪位皇子来担这份重任呢?”许昌轻声反问。
楚辄叹了口气,“昭儿已不在,二郎又不争气,犯下这等逆天大错,也决计不可立为皇储了。剩下的,也就只有三郎和四郎两个皇子了。”
许昌委婉地提醒道:“陛下怎么会只有两个皇子呢?”
楚辄一愣,“对,是还有谒王晗儿……”
“若是没有谒王殿下,那岂不是应该由齐王殿下来接任太子之位么?”
“三郎?”楚辄皱了皱眉头,没有表态。
“不过,既然有谒王殿下,那按年龄排位,太子殿下之后,应是谒王殿下才是。”
“对,晗儿只比昭儿小三个月。”楚辄点头。
私生儿只比嫡长子小三个月!楚逸昭才出生时,楚辄便与程婉生下了这个孩子啊!许昌心中有如万根针扎过,但却还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道,“若是按年龄排位,那陛下恐怕应该先给谒王殿下机会了?”
“可他,都不肯接受谒王这个封号,更不可能回宫来接受我的考验。”楚辄有些沮丧。
许昌道:“陛下不必气馁,或许是失散太久,谒王殿下心中才有隔阂。但此次信王殿下犯错,太子殿下归天,这都让陛下伤神伤心深受打击,若是谒王殿下看在眼里,想必也会心疼的。臣愿意领旨,去劝说谒王殿下回宫受任。”
楚辄惊喜地问:“当真?”
许昌道:“臣愿尽力一试。”
“好!”楚辄高兴地道,“许兄,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我那晗儿被丢在民间许久,他的名字叫风轻陌,城外南郊桃花村,有个抚养他长大的义父,找到桃花村,想必也能找到他了!”
谒王名叫风轻陌?
许昌心里微微一震,这不是暗中帮助女儿柔止行事的那个朋友吗?他们竟然就在一起,难道,他们已经兄妹相认了?
“是,臣定尽力找回谒王殿下。”许昌躬身揖礼。
出皇宫出来,朝齐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许昌的目光如寒刀般锐利、可怕。
楚逸暄,给你铺上阳关道,你却非要去走独木桥,那就坐着等死吧!别以为救走了柔止就能釜底抽薪,太子师许府的锅底,你是抽不干的!
此时,嵇城城外,风轻陌将齐雨背在背上,轻声道:“小心了,抱紧我。”
“嗯嗯!”齐雨紧搂着风轻陌的脖子,呃……
风轻陌道,“你想勒死你哥哥么?”
齐雨偷笑,“好了,我放松一些。”
一旁的君子璧与碧苏已经准备好,他们蹲在暗处,计算着飞向城墙垛口的距离。
从护城河上踏水而过,三人如猿猴般轻盈灵巧地往上爬,齐雨趴在风轻陌的身上,听着耳边嗖嗖的风声,觉得紧张又刺激。
蓦然,三人分成了三个方向,君子璧的身影从守墙卫兵头上一闪而过,惊得那一片卫兵全都聚了过来,持枪相向,厉声问:“什么人?”
很好!
君子璧把人引开了。
风轻陌朝碧苏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从卫兵腾出的空位一跃而入。
非战时期,城墙上的守卫并不算严密,风轻陌和碧苏顺利地进了城,君子璧已经在墙下等候。
“君大哥,你这么快!”碧苏欢喜地低声问,“没被发现吧?”
“不会!”君子璧微笑道,“你君大哥什么人啊,怎么可能被他们发现。我撂了一只死鹰在城墙上,他们还以为刚才一闪而过的是这只死鹰。”
“厉害!我都没发现你什么时候抓了只鹰。”碧苏掩嘴偷笑。
风轻陌看看四周,说道:“别闲聊了,快去找地方落脚。”
“不回我家么?”君子璧问。
“不能回。”风轻陌说。楚逸暄一定留了人严密守着君子璧家,以防备齐雨去而复返,所以,他们得重新找个地方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