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车帘刚刚放了下来。鹿鸣心里又一紧,刚才那一幕王爷已经看在眼里了吗?那王爷心里是否难过、心酸?
“王爷……”鹿鸣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想说几句暖暖人心的话,却又觉得,王爷的心酸岂是他能安慰得了的。于是,本就不知道说什么的鹿鸣,就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楚逸暄又何尝不明白鹿鸣的心思。
刚才那一幕,他的确收在了眼里。只不过,他并没有感觉难过与心酸。
这二十多年来,他不就是这样长大的么,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什么的,早已尝得够够的,早已不再在意。
现在,他只想试试,能不能见到风轻陌。
然而,皇宫门外,却是加重了重重把守。守卫将他拦下,说着例行公事的场面话:“今日陛下宫中有要事处置,不接见任何人,请王爷止步。”
楚逸暄沉默地垂下了眼眸。鹿鸣不甘心,道:“我们不打扰陛下,只想见见太子爷。”
“请见谅,陛下早已将太子殿下召到御书房,没法接见王爷,王爷还是请回吧。”
鹿鸣回头看了看楚逸暄,楚逸暄语气淡淡地道:“走吧。”
鹿鸣默默地将楚逸暄扶上马车,轻声问:“回去吗,王爷?”
“回去吧。”楚逸暄咳嗽两声,缓缓地靠在了靠背上,闭上了双眼。
鹿鸣亲自驾车,又把楚逸暄拉回了齐王府。
扶楚逸暄下车时,鹿鸣道:“今天一点收获也没有。”
楚逸暄却道:“当然不是。”
鹿鸣一愣:“王爷有什么收获?”
楚逸暄道:“连皇宫也进不了,要不说明我已经完全失势,要不就是说明宫里有事,不想让我掺和。”
鹿鸣一脸困惑:“宫里会有什么事不能让王爷掺和的?该不会谒王爷根本不想当太子,是被陛下强行困在宫里逼他当的吧?”
楚逸暄没有提早下结论,只是说道:“明天或许就有答案了。”
鹿鸣仍是疑惑不解,难道真的可能是谒王不想当太子,而被皇帝陛下所逼?王爷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这个夜晚,各方都是心绪不平、难以入眠。
君子璧想入宫见见风轻陌,却是根本没法进去。宫里到处都是手持弓箭来回巡逻的禁军,密集的程度、防守的紧要简直可以用铜墙铁壁来形容。他要是有胆飞进去,恐怕在半空中就被巡逻禁军手中的弓箭射成了刺猬。
见不到风轻陌也就算了,找碧苏和许昌,也是全然没有头绪。
可以说,能找的地方他都找了。
然而,碧苏和许昌都不在他能找的范围里。
——他能找的,不过是些酒楼茶馆、青楼赌坊以及大小客栈这样的公众场合,本以为许昌会秉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原则来找地方落脚,然而他料错了。
想来太子师的思维并不是他这种寻常普通人能猜得透的。不然的话,能隐忍二十年,用离间皇子、挑起皇子手足相残的方式来复仇的人,为什么是人家太子师,而不是他君子璧。
谁也找不到,怎么办?
已经亥时了。
奔波了大半天的的君子璧,一筹莫展坐在嵇城最后一家客栈的屋顶上,仰头望着空中半轮清月,疲惫而伤感地叹了口气。
真是疲于奔命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明明是风轻陌和齐雨兄妹两个的事,为什么奔波最多的人却是他。
真是作了孽了!
“已经亥时了,还不过来睡?”楚逸暄坐在床沿,目光炯炯地望着双手托腮、支在桌上打瞌睡的齐雨。
暖香在为他们铺好被子之后,早就识趣地退出去了,把二人世界留给了她的王爷和王妃。
齐雨真是头疼,她只是在装睡好吗!
明明说了要回锦秀居的,但是楚逸暄一口回绝了她,理由是空了这段时间,锦秀居里没人气了,冷得很,不宜再住人。
特么的,难道他的这个房间就有人气?就锦秀居空了这段时间,平安居没空?
当她再坚持说要回锦秀居住时,楚逸暄使出了杀手锏:“睡都睡过了,有必要这样?”
齐雨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特么的,这是她最不愿提起的丑事好吗!能不能总拿这件事情来要挟她啊,这不道德啊!
楚逸暄又说:“难不成因为我失了势,你怕被我连累,所以要跟我保持距离?”
我去,她是这样的人吗?
她要真是这样的人,还会留下来吗?
当然,齐雨这样说明显没有还击的力度,她模仿他淡淡的语气,说道:“不然呢?让我跟你一起被拖出去斩了?”
谁知,楚逸暄竟不要脸地说:“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生当同衾,死亦同穴,这样才对。”
我靠!这种事情还有这样强求人的!
“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死!”她恼怒。
他却淡淡一笑:“我喜欢就好。”
这真真是太不要脸了!齐雨只想送他一个字:不要脸!
楚逸暄望着托着腮装睡的齐雨:“都装了半个多时辰了,还能继续装么?你是自己睁开眼走过来,还是要我过去把你抱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