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了看远处的赫连镜，泪水，悄然模糊了灼华公主的视线。

她果然没有爱错，他为了她可以不计一切。可她，可以不顾自己的一切，却不能连累他和东夷百姓受苦。不能因为她，让东夷百姓多余地承受这刀兵之苦，不能。

“公主考虑好了么？”耿宜春望着灼华公主，“公主是选择东夷百姓和四皇子的安全，还是选择自己的一时任性？”

灼华公主咬了咬牙，她当然是选择东夷百姓和赫连镜的安全！

“你先让我回去，五更时分，我跟你离开。”她小巧的银牙紧咬着樱唇，一字一句，字字铿锵。

耿宜春道：“好，五更时分，我在这里等公主！”

灼华公主掉头便走。

赫连镜身边，她已经恢复了笑脸。

赫连镜看了远处的耿宜春一眼，“怎么？”

“我当然不会听他的。”灼华公主扬起下巴，“康城就在东夷边境，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赫连镜默默地牵起灼华公主的小手：“饿了么？我带你去吃金丝面。”

她愉快地提起裙角：“好啊！我要吃两碗！”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调皮。”

她心里一酸，这样美好的感情，才刚刚开始，却竟然就要结束了。真是好不甘心啊！

这样的不甘心，维系了三年。

两个月后，她披上嫁衣，嫁入了西夏，成为亲王牧云沧的王妃。从此赫连镜三个字，只能成为心头不敢触碰的烙印……

————

灼华公主默默地望着雄伟壮丽、端庄稳健的康城，回忆起那些与她有关的回忆，与赫连镜有关的、很重要的回忆，那些回忆虽是温暖的，却也是刺痛人心的。

她不知道，倘若与赫连镜真的走到了一起，彼此相爱的心境又能维系多久，但她知道，不能与心爱之人相爱相守，也是一生无法抹去的刺痛。

转头，看了身旁的赫连镜一眼，他依然还是从前的模样，只不过，曾经的温柔已不见了踪影，他的脸上所剩的，只有更冷的冷漠。

“我想……”她弱弱地，小心地想要说句什么，却被他瞬间打断：

“你想叫我退兵？”

灼华公主怔了怔，点头：“是呀！”

如果说，三年前的东夷还是土地贫瘠、地广人稀，不可能是东洛的对手，可今天的东夷却已经截然不同了！

虽然今天的战场上，东夷是败给了东洛，要并不代表东夷就没有后续发力的能力，——如果没有一点点把握，赫连镜也不可能贸然带兵出征吧。

这三年，东夷的国力与军国都已经强大了不少了！

赫连镜冷冷地转过身来，“退兵，不可能！”

灼华公主顿时红了眼眶：“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退兵了，是吗？”

赫连镜冷着脸道：“出兵讨伐东洛，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岂又是我一个人能收得回来的？”

灼华公主含恨问：“难道一定要来个两败俱伤、玉石俱焚，你才肯罢手吗？”

不，在见到赫连镜之前，也许她是出于为两个国家的考虑，才来劝说赫连镜；可见到了赫连镜之后，她却更多的考虑到赫连镜的安危，——毕竟，那是她十七岁时就爱上的男子，那份感情无人能够替代！本以为时间能够冲淡的一切，却在重逢后发现，那份深藏的感情不但丝毫未减，反而比从前更加浓冽了！

她放低了声气，含泪道：“退兵吧！好吗？”

赫连镜望着灼华公主那双泫然欲泣的双眼，沉默地蹙起了眉头。

————

赫连晟的主帐大营里，探子紧张地望着赫连晟与丹姝，张张嘴，好几次没能说出话来。

赫连晟皱眉道：“有什么话，还不快说！”

“是，是，统帅！康城前，有……有个女子带着个孩子来见监军，此时监军与那女子正在康城前密谈，也、也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

赫连晟双眉皱得更紧了：“你说什么？求见监军的人，竟然是个女子？还带着个孩子？”

“是的，统帅！”

赫连晟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丹姝的脸色却是发白：“来的那女子是什么模样？”

探子道：“回夫人，因距离太远，未能看清那女子的模样。”

“那监军对那女子是什么态度？”丹姝的声音越发地颤抖了。

“回夫人，监军他……态度很是反常，那感觉，属下说不上来。”

丹姝的脸色越发地苍白了！

身后的齐雨忍不住问了：“你到底怀疑那女子是谁？”

丹姝恨恨地斜瞪了齐雨一眼，碧苏喝斥她道：“这眼神，难不成你还想继续喝四肢无力汤么？”

四肢无力汤，是齐雨将滴水观音汁液稀释在茶水中后，给起的新名字。赫连晟在不知不觉喝下了大半杯，药效逐渐发作后，身子便瘫软无力了下来；刚才趁着赫连晟与丹姝起争执的时候，碧苏出手控制了丹姝，并逼丹姝也喝了小半碗，此时赫连晟想救丹姝也没办法了，他自己都已经瘫倒在椅子上无力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