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望向康城的方向,有些担忧地道:“赫连皇后与前任太子被废,青皇后和新太子上位,也不知道灼华公主会不会迁怒到新太子的头上。毕竟,赫连皇后才是公主的生身之母,前任太子才是公主的亲哥哥。”
“不会的。”楚逸暄淡淡地道,“灼华虽然任性刁蛮,却也不会胡搅蛮缠的。赫连皇后与皇长兄被废,皆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灼华公主若迁怒到新太子的头上,又怎会接到我的消息后,便义无反顾带着念儿前来劝降。”
“这倒也是。”鹿鸣松了口气,“这么说来,公主还真是宽宏大量、胸怀大度。”
“更何况,如今的灼华,跟从前的灼华也不太一样了。”
“怎么?”鹿鸣不解。
楚逸暄叹了口气。他与灼华公主虽非一母同胞,感情却胜似同胞,相互之间的了解绝对多过于与皇长兄之间的了解。
灼华公主出嫁西夏这三年来是怎么过来的,楚逸暄都是了解的。
如今的灼华公主,心事深重,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活泼开朗、无忧无虑的刁蛮公主了!
“先回去好好歇息歇息吧!”楚逸暄转身。
“咱们不进城去看看王妃了吗?”鹿鸣忙问。
楚逸暄的身形微微一滞,一抹浅浅的笑意却浮上了唇角:“她很好,就不必去打扰她了。”
“可是……”鹿鸣不死心,“王妃应该也很牵挂王爷吧?”
楚逸暄没有说话,只是兀自往回走。
鹿鸣跟上楚逸暄,又道:“公主突然来到康城劝降,王妃那么聪明,一定也会怀疑什么吧?”
“放心吧。我不让灼华说的,灼华定不敢说。”
这……
鹿鸣默默地收住脚步,望着王爷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又何必呢?
明明那么思念那个人,悄悄穿行东夷军营只为找到她、保护她,可如今两个人都安全了,本是相见的最好时机,却为什么又要避开人家了呢?
难道王爷真的舍得就这样远离王妃吗?
充满希望的新的一天,悄悄地拉开了序幕。
暖暖的朝霞洒遍康城大地,灼华公主站在城楼上,三年前的回忆与昨晚的回忆交替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怀中的稚儿天真地嬉笑着,兴奋地挥舞着小肉手儿,可她,却满脸忧思,藏不住满眼泪光。
他就这样走了。回他的东夷去了。
她原本极度向往的地方,明明很近了,然而距离却又更远了。
她永远没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再追随那个心爱的男人,去往他的国度,去往他生长的地方。
她只能就此将回忆埋藏在心里,永远永远地尘封,再也不要去触碰。
“你是在想他吗?”略显伤感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灼华公主立即回头,看了身后的女子一眼。
是齐雨。
她穿得一身洁白无瑕、纤尘不染。望着灼华公主,笑容友好、温和,也略显些伤感。
灼华公主轻拍了一下念儿,柔声道:“快叫三舅妈。”
呃……好一声三舅妈。
然而念儿眨了眨眼睛,却只是呆呆地望着齐雨,“三舅妈”三个字对他而言,似乎过于复杂了些,他还不懂怎样去正确发音。
齐雨笑了,捏了捏念儿肉乎乎的小脸:“好了,乖,玩自己的就好,不用理会我。”
念儿却是听懂了,又手舞足蹈地朝城外的远山挥舞起了小手。
齐雨感慨地望着东夷撤军的方向,说道:“明天他们就会回到玉漱城了。”
灼华公主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蹙起了双眉。
她不想听任何人提起赫连镜啊!
因为,提到赫连镜,她的心会很痛、很痛。
齐雨很适宜地转移了话题,轻声问:“你到康城来,是有人给你发了什么消息吗?”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呢?灼华公主无奈地道:“并没有。我是在回嵇城的路上,听到了消息,所以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从西夏回嵇城的路上,就算折最近的方向来算,用再快的速度,也不可能这么快到达康城。跟着楚逸暄来的一路,齐雨对东洛的地形可都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
齐雨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那你要是还回嵇城的话,我们同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