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文璟是在一个不知名汽车旅馆醒来的,对没错,就是那种狭小,卫生环境堪忧,味道难以描述,隔音约等于无,弹簧床垫都不平整的汽车旅馆标间。
昨晚文璟最终还是答应了Ethan,给自己一点时间考虑。
当然Ethan的话是那么说的,但如果文璟依然做出离开的选择,他会尽一切可能死缠烂打,反正又没以上帝的名义起誓,至于脸面么,该丢的时候就丢掉。
可能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代价,当夜,本就有点病怏怏的Ethan又起了热,来势汹汹。
彼时他们正在去往达拉斯的路上,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四周只有望不到头的被推平的枯草地,卷成大圆柱的草垛分散而坐。
翻出退烧药就着水吞了,Ethan止不住犯困,本来就浑身发冷,文璟不敢让他在车上睡。
底线一退再退,生活习惯过分娇气的文璟,这辈子第一次踏进连星都没有的汽车旅馆,曾被他视作人生禁地之一的地方。
眼皮打架的Ethan见到床就爬,不用人操心,倒是文璟有点麻烦。
“没关系”,他杵在两张单人床中间给自己洗脑,本想做个深呼吸,结果吸了一半就闻到股霉味,真无语了,他进退两难地憋了两秒,吐出来,“没关系,早上洗个澡,这身衣服扔掉,只是躺下休息一会,没关系,不能疲劳驾驶,没关系…”
真的很有关系。
床头那边的隔壁听起来在“打架”,还不止两个人…
文璟想安眠药都不能让他在这种环境下睡着,他无奈地看着“睡觉很轻”此刻却睡得很香的Ethan,要么自己也吃点退烧药算了。
床上的人在睡梦里缩了缩身体,像筑巢一样努力把被子聚拢,蜷成一小团的Ethan冷得直打哆嗦,文璟的重重顾虑被他颤得偃旗息鼓,撩开Ethan身后被子的一个角,他轻手轻脚地钻了进去。
床很窄,不够两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性并肩平躺,不过这点在今晚可以忽略不计。
文璟侧躺着,让Ethan的后背紧紧贴合自己胸膛,捉住Ethan两只不停扒拉被子的手交叉按在他胸前,很有安全感的姿势,稳定的热源,Ethan很快就老实下来,呼吸也慢慢平稳。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白山茶味,明明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完全闻不到,Ethan身上的就特别明显,文璟因为膈应和这张床铺接触而僵硬的肌肉以及炸毛的情绪被安抚了下去,听着Ethan缓慢轻浅的呼吸,自己竟也跟着睡着了。
Ethan醒来的时候,洗过澡头发还在滴水的文璟,正非常嫌弃地用拇指尖和食指尖捏着自己昨天穿的衣服,毫无留念地丢进垃圾桶,那可是香奈儿啊…早知道晚两分钟再醒了,他想,明明任性的是文璟,凭什么心在滴血的却是他啊。
偷窥被发现的Ethan哑着嗓子说了声“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