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悬。
晒得陆子梧眼前几乎出现了重影,她不得不将视线转移至地面,一手拄着木杖,另一只手牵着她哥借力,盯着地面上投射下来的人影好半晌,才觉得脑子能够重新转动起来。
已经是第六日了,前些天还能在土块裂隙之处看到的些许枯草已经不见了踪影,昨日她还流了鼻血。
原本还能称得上有些热闹的人流,此时连细碎的低语都难以捕捉,偶尔能震动耳膜的也就是牛车轧过土块的破裂声和人体落地的闷响。
陆子梧觉得自己也快晕倒了,这些天的跋涉,对于她一个平时最大的运动量就是从小区走到地铁站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了。
谁能想到,在这种恶劣的生存条件下,唯一能带来慰藉的竟是她每晚强打起精神张罗起来的传教活动。
许是精力不济,陆子梧经常说着编着,就觉得自己像是在讲梦话,模模糊糊地好像和自己的传教对象一样,认为不远处的劳什子洛西,真是一派人间仙境。
随后的每晚,众人在她编织的美梦中入睡。
她自己,却被系统自动弹出的身份卡激活进度,强迫性地拉入残酷的现实。
不过也幸而她没能在梦中沉眠,不然昨晚她们兄妹就该遇害了。
祸根不过是她哥最后一次从韩氏商队那里灌满的水袋。
那原本答应给他们供水供粮的韩氏商队,也在六天前爆发冲突的那个晚上,将数人打伤后便越发不加掩饰,几乎要将他们这群人当成奴隶来使唤了。
“砰——”
又是一声人体落地的闷响。
“里正!”
“快!快来人,里正昏过去了!”
原本沉默的人流霎时被这声惊呼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