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踏入室内,陆子梧就发觉不对。
这些分明皆是身着白衫,头系红绳的女子,却以那被摆在正中的铜制香炉为界,自觉分作了左右两派。
单从相貌衣着上,还真是难以让人将个中缘由窥探清楚。但凝神细看,两方的神情和姿态截然不同。于她右侧,虽人数众多,但衣襟染尘,形容稍显狼狈。
而另一侧,衣衫倒是整洁多了,没什么摸爬滚打的痕迹,可一个个好似抬不起头一般,缩在角落。
陆子梧没对这等异常之相做出任何多余的反应,目不斜视,阔步径直向前而去。
腰间随之而动,响起那银铜交错的清脆之音,引来了左侧角落中的一道视线。
待到陆子梧与喻有仪相对坐定,室内好似彻底与外界隔绝,再无杂音。
“数日前,我于城外听闻有人以通天教之名为饵,私下却行掠卖人口之事。仔细查清后,便即刻带人将贼子捉拿,不日便会送往官衙,按律处刑。”
说到这,她抬眼扫了一圈。
“诸位为贼人所欺瞒已久,困于此地,受尽苦楚,理应得到妥善安置。待回城后,若有仍愿返乡者,可于城中教坛处,将名讳,年岁,籍贯报与我教教徒,领五百钱。在教众的护送下,安然归家。”
陆子梧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了细碎的私语。
喻有仪也是愁云覆面,踌躇着开口:“陆仙师于我等是救命之恩,哪怕尽此生之所能,也难偿还恩情。我本不该替大家推拒好意,可……”
程平顺受不了这缠缠绵绵,犹犹豫豫的氛围,直接窜到陆子梧面前,朗声直言:“我不愿意回去!与其回家,还不如让我跟在恩人身边,我手脚利落,也好多做些事情报偿恩情。”
“我也不想回去……”
“本就是被卖来的,好不容易能逃出去,还回去作甚?”
诸如此类的附和声不绝于耳。
可陆子梧也仍听见,有呜呜咽咽的啜泣声夹杂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