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中原战乱近百年,如今把人命当做珍贵东西的权贵已经不多了。
云歇……
他从前也是那为数不多中的一个,只是斗转星移时过境迁,有些东西到底是变了个彻底。
林阙微微攥紧了杯子,垂眸掩饰住了眼底的万千思绪,转而对着云歇柔柔一笑:“子歇威武,此番算是解了我燃眉之急,我要谢你。”
“何须谢我,就当是我还上了一点救命之恩吧。”
林阙抬眼看去,眼前人领口微微散开,眼角也染上了一抹薄红,分明就是醉了酒。
视线微微下移,落到那空了的酒杯处。
云歇酒量不好,从前在燕国时就是个沾酒就醉的,如今许多年过去了,这酒量始终不见半点长进。
云歇如今身子骨着实不好,冬日里身上裹的再厚也总是觉得刺骨的冷,几杯热酒下肚才暖和了些,借着明黄的烛光,他一双眼睛黏在了林阙身上,思绪却飘回了好几年前。
燕州云氏,百年世家,跟着燕国的开国皇帝揭竿而起,立国之后世代为相,忠心耿耿的辅佐燕国的君王。
云歇打小学的就是忠君爱国,誓死以报国家,盼着有朝一日乱世能够在他们这一代人的手中终结,燕国的旗帜插满九州,一统天下。
只是这一腔忠心,高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并不相信。
那一晚,云家上下几百口人,只活下来云歇一个。
在那巨大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挖成的坑中,云歇被一个个血亲的尸首压在下面,一呼一吸都是刺鼻的血腥味。
顶部压着巨石,云歇人已经废了,自己是出不去。
那是一连多日的大雪。
林阙是半个月后来的。
云歇没有提自己是如何回来的,林阙也识趣的没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