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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珉知道,他身上的每一层身份和经历,都是他一步一步艰难夺取的。

对于外界所传的心狠手辣,也不过是保护自己的盔甲。对于从未得到过的亲情,他一定也很伤心,也会委屈。

如今的一切,没有人可以去评论他是否对错。

商侑安将少女紧拥得透不过气,少女也不吭声,直到他察觉才松开。

没人知道,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曾让他一度否定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该早一点将她放在自己身边

如今见到少女那双明亮的眸子,商侑安觉得,此刻,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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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贺府中,

贺聿唯踏进那间主屋,见兰竺正在梳髻,不见小潇,便想替她梳妆起来。

可还未等他靠近,铜镜中的女子便开了口: “有什么事么”

这样透着生疏的话语,让贺聿唯苦笑,她是他的妻子,想与她多亲近一点,却是这样的难。

平日,他想与她多说会话时,她总会面色平静地回他两个字:都行,更是从不会与他说些交心话。

他暗下情绪,不同往日总会用逗笑方式来打破这冷淡的气氛。

兰竺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绪,起身来到桌边,唤来了小潇,备了茶水,道: “坐吧。”

贺聿唯见她开了口,坐在了对面,尝了尝桌上为自己准备的茶,两人无言。

待一杯茶后,人仍不见走,也不见说话。

小潇不懂,却给他又沏了一杯。

兰竺察觉他今日的异样,便开口直问道: “你要说什么,开口说吧。”

贺聿唯擡眼看着眼前这个他一心痴念的女子: “你去看父亲了吗”

这样一句平淡的话中,若放在平时,兰竺会如常回答他,可此刻,贺聿唯眼中没有笑意。

兰竺将贺聿唯变化的情绪收入眼底, “宫中来过御医,府上的大夫也悉心照顾着。”

兰竺语气一顿,带着些宽慰, “你也别太担心了。”

话落,贺聿唯手中的茶杯一放,语气带着几分严肃: “你可有去关心过父亲的伤势”

他重复地这一遍话,带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严厉。

兰竺不懂贺聿唯为何突然生气,她也从不会哄着人情绪, “我不是大夫,去了又有什么用”

许是这话说得过于平淡,没掺合一丝情感,点燃了贺聿唯的情绪:

“可你是贺家的儿媳!你如今是贺家的人,不应该去关心吗凡事不应以贺家一切为先么”

这句话的意思让兰竺很快就明白过来,原来,这是在怪她将那封书信交给了贺锋,怪她身为贺家媳插手了宫中之事。

一旁的小潇几番想解释,楼主不是这样的,她虽没有明着去关心老将军的病情,可却是为了能治好老将军,动用了很久不常走动的关系,寻了很多稀有名贵的药材回来。

楼主不爱说这些,故而只有每次对接药材的管家才清楚。

且楼主吩咐过,动用的关系皆是曾一起共事的组织,不可与人透露半分。

兰竺冷下眸子,看向他: “贺聿唯,你不妨把话说明白些,我做了什么有损你贺家的事了”

贺聿唯想与她好好说话,可心中这股无名之火,伴着积压已久的醋意,控制不住地往外冒:

“你一口一个你们贺家,这里难道不是你的家么我只要你多一点的关心和解释,你给过吗你心里有我吗”

那个名字,贺聿唯始终没有说出口,兰竺心里藏着的那个男人,他一直都清楚,清楚地去包容,去告诉自己不在乎。

他以为,等时间久了,宫里那位也有了自己相爱的人,那时,她会回头看看他的。

“你想说的,无非就是商侑安三个字。认为我利用贺家,利用你父亲将证据传到宫中,为旁人洗清冤屈,将你们贺家置于风口,对么”

兰竺睨着今日失控的贺聿唯,有那么一刻,她想说点什么,可多年的职业习惯,让她难以开口,将自己内心的想法拿于人前说。

贺聿唯痛心一笑,看着那永远保持安全距离的兰竺,这样警惕的心,早该清楚,是不会让任何一个未曾得到允许的人进来的。

他不想徒增她厌,却仍旧忍不住地问: “你当初答应我,是为了他吗”

兰竺眸静如水,默了他半分,缓缓道: “你不了解我,不了解他,也不了解你的父亲。我累了,你出去吧。”

高冷女子转身,淡淡赶人,那身红衣如火,衬得她是那样的无情冷意,好似是因贺聿唯的话让她变了脸,又似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强行拼凑在一起的无奈。

房中静默一时,贺聿唯起身,出了门。

待贺公子走后,小潇担心道: “夫人,公子这是误会了。”

兰竺沉沉闭眼,靠在椅子上, “他是接受不了贺老将军突然病倒,御医的方子也换了好几副,迟迟不见药效,应是……”

兰竺停顿,没再继续说了。

不管是生老病死,还是天灾人祸,对她来说,如吃饭喝水般常事。

她始终认为,人这一辈子,找寻到了有意义的事情,无愧于自己便不算枉活。存在即羁绊,无论几时说再见,都会有对不住的人,直面死亡,会相对轻松好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