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崎之的手大概注射过水银,直接把精确值都摸出来了。
在这种十分不真实的表达下他外公却是被他那一口虚弱他嗓音蛊惑了。
“怎么烧这么高?看医生了没有啊?”外公问道。
边崎之继续装道:“算了还是不看了,看什么医生啊,我哪有那个钱,还是留着吃口热乎的饭吧。”
外公明显已经上钩很深了:“说什么话呢,快去看医生!煜乔在家吗?不在的话让阿姨送你去,我马上来医院看你。”
“不了不了,我现在不在家,我在这个鸟不——”边崎之眼睛一动,立马改口:“在这个嘈杂混乱的小镇上。”
“小镇?”外公疑惑:“你怎么跑那儿去了?”
“不是我跑,是爸爸送我来的,说是希望我来历练一下,爸爸也是好心,你可千万不要骂他,我其实知道爸爸一直都是为我好,处处替我着想。”
于是边家大院在这个深夜顿时灯火通明。
“边煜乔!你对我小外孙做了什么!”外公杵着拐杖猛地闯进屋里来。
“怎么回事?”边煜乔从一堆文件里埋头出来:“我哪有动他?”
“你把他送到那个上面小镇上去干嘛?!你还不给他钱花?还不让他看病?!”外公拎着拐杖就揍上去。
边煜乔躲也不躲,连忙解释。
外公平复下来,坐在真皮沙发上,双手摁在拐杖头,一脸不解气的样子。
“事情就是这样。”边煜乔无奈起来:“爸,小之他都十七了,你看他成天不思进取,浑浑噩噩的样子,也该出去历练一番了。”
外公撇了下老态的嘴:“话是这样说,但是他也不用非得去那种地方历练,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万一他想我们了怎么办?”
“想我们……”边煜乔嘴一抽:“……他泡网吧夜不归宿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不再思念。”
“我不管,你必须把他给接回来,你是没听到,他那声音都虚成什么样子了,我听着都不忍心,你一个做父亲的怎么下得去手。”
声音很虚的边崎之正躺床上举着饭饭挑笑着。
“生病了?”边煜乔对他的情况了然,只是想回应一下老人家:“我给他打电话问问。”
“开免提。”外公说着坐到了他旁边去一同接通电话。
“喂。”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边煜乔:“……”
“怎么了爸?”边崎之低低地说:“我现在有点不舒服,如果有什么事能不能明天再说?”
外公听力不精,偏着脑袋凑过去,边煜乔连举起手机去。
外公一听这声,心疼起来,他指着手机瞪向边煜乔。
边煜乔眼神一瓢:“没什么事,就是和你外公商量着把你接回来,要不我现在就派人去接你?”
边崎之一听,立马惊了起来,声音也不低了,连忙说道:“不用派人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他下床去收整东西:“你帮我订张票就行。”
极度心疼他的外公:“……”
“看吧,我就说,装的。”边煜乔小声对外公说。
于是边崎之的苦肉计因他一时冲动、不顾全大局,一败涂地。
最后只是在外公的强烈要求下给他的生活费涨了一千,因他这一闹,倒是让他敬爱的父亲不满意起来。
严肃地批评了他,并且告诉他如果表现不好,高中几年都别想踏入上海一步。
边崎之觉得自己大概要死这里了。
他生无可恋地摊在床上,看着破烂的小屋。
屋子的环境不好,背靠着墙,窗户一打开就是一堵冷墙,不从正门出去根本见不到光,屋顶到处是蜘蛛网。
这间房很小,只够装下一个衣柜,和一只矮小的桌子,厨房就是在角落里搭了个台子。
更可怕的是厕所里可能藏着一个蟑螂窝。
他边崎之想过在无数种地方死去,也许是自己家的大床上,也许是硕大的网吧,也许是车水马龙的大道,却没想过是这样一个昏暗破烂的小屋里。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他这次真的认了,打算从了他爹在这里待下去。
……
酒吧里喧嚣成集,音乐声覆过一切话语,埋在房顶的彩灯炫丽缤纷,人群拥挤间是一个高挑的男孩弯腰在吧台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