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后悔(2 / 2)

生长 亭人文倾 1565 字 10天前

即便那时视线里的沈一欧如何不堪,她也从未后悔为了照顾沈一欧放弃自己的前途。

沈一欧目光寻到她泛红的眼尾,却将对方心事晓得明明白白。

“沈公主。”沈一欧轻声说:“三生有幸。”

“有幸什么?”沈曼妤收揽起情绪,茫然问道。

沈一欧面色很柔:“有幸做你的弟弟。”

沈曼妤这下倒回不了眼泪,掩着双眸落了泪。

所以啊,沈一欧这个孩子,从来都不应该被后悔殉葬。

她记得那个小一欧,会不顾所有,顶着骨折的胳膊跑来学校揍那群调侃自己的学生;会不计年龄抓起教案往尖酸刻薄的老教师头上砸;会旷课跑去打工只为攒钱给自己买琴。

也会在因为自己冲动打人犯下错而让领导找上沈曼妤的时候跪在地上替她求情,男孩糊着淤青和疮疤的腿贴到地面,低头跟他们认错,尊严和面子似乎一文不值,曲起的膝盖揽下了所有疼痛,涩过沈曼妤整个心脏。

“不哭了。”沈一欧抽了张纸巾轻手轻脚给她擦眼泪。

“嗯。”沈曼妤低着头,手侧携了把泪,擡眼笑道:“不哭了。”

沈一欧冲她笑去:“公主最美了。”

饭后沈一欧主动洗了碗,跟沈曼妤道过晚安也就阖上门走了。

目光在一片黑暗里停在那个紧关的门处,移开脚尖回了自己房间。

也是怕吵到边崎之,他睡一会儿也许会好过自己去闹他。

毕竟自己嘴笨,上次吵架还是边崎之自己哄好自己又来感动他,这次也就不闹他了。

心里这样想着,也就睡不着了,想了一夜他会不会不开心,也想若是当真不开心了该怎么去哄他。

想着想着天就亮了。

这天是周日,得早起去货运厂搬货。

他眯了一会儿养些神,又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完也走了。

初春的早晨依然雾霾霾,张口就有白气,聊闲的过路人似乎吞咽去不少霾阴。

厂子这会儿已经聚上了不少早到的人,沈一欧低头啃着个包子,涌入人里。

“来得挺早啊。”有人招呼了一声。

沈一欧弯腰扔去口袋,擡眼冲那人一笑。

“诶,对,哪有不上树的猴子哈哈哈。”人群里闹着:“你是没看见昨天那猴,被我打得那叫一个滋润。”

“哈哈哈哈辉哥牛批!”

“回头叫上你们去看,小崽子哭得一把一把眼泪的。”这位辉哥说话间口水狂飙,张手舞脚的,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活的。

“去,给叔叔买包烟。”那位辉哥侧头喊了一声正脱外套的沈一欧。

沈一欧不慌不忙扔开外套,撸起袖子来:“不空。”

“你——”辉哥欲要上前,被后面的人拉住了。

“今天先放过你小子。”对于沈一欧,在这一块的多多少少的也都听了不少他的风言风语,他心里始终没底,也作罢着顺台阶往下溜。

其实这些混混无非就是低年级跟着高年级混,高年级跟着校外的混,校外的跟着道上的混,沈一欧也不例外,混过了第一个步骤,直直越向最后一步,众望所归,令人闻风丧胆。

这种混乱的情况在这个搬货厂最为显而易见,大概这工作一不小心集的都是混了几年十几年,终于一无所获,于是过来□□力的人,混混最是多。

时不时就闹起矛盾,一群人扭打其中。

沈一欧就算是一股清流,偶尔也会跟人打起来但不主动招人,日子也就过得轻松许多。

一箱子又一箱子的搬了大致一个小时,那随处可见的争执又起,角落里几个身形肥大的男人于一人拳打脚踢,最里面的那个男人也就是刚刚那位口出狂言的辉哥祁闫辉。

打的是谁看不太清,围得太死了,几乎密不透风。

沈一欧漠不关心,一趟又一趟地搬箱来回,眼瞎般。

他搬了十来分钟,那些人也终于打累了,一人踹上一脚便绕到一旁抽烟去了。

对于这一车的货早已抛之脑后。

这个小时制的工作不知什么时候起成了另外一种形式,并无小时计费一说,只是须得在规定时间内卸完规定的货,一群人一起,工资平分,也不论谁下力最多或最少。简称平均分配。

沈一欧就是那个傻傻下最多力的人,因为他知道只要卸完就能拿到自己的钱,累得多一点亦或少一点都不重要。

“沈一欧。”晨曦远去之时边崎之从厂口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沈一欧一惊,连忙用小臂往脸上蹭了蹭,想蹭去一点狼狈。

边崎之却没有说话。

“先在外面等我一会儿,这里灰尘大。”沈一欧说着便要去拖他身后那箱货。

边崎之擡手摁住箱子,眸光很凉。

“怎么了?”沈一欧抹上一点笑。

边崎之注视这人良久:“不许碰它。”

“……啊?”沈一欧头顶的雾水胜过天际的初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