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闫辉不再说话,下意识挪了挪脚。
徐亚在一旁笑了起来,后面的人看到他颤抖的手也禁不住笑成一团。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不喜欢闹事?”沈一欧走过去:“我是真的觉得这些粗俗暴力的解决问题方式很无趣,但你非要勾我兴致,那没办法,只好——”
他说着一拳砸在他脸上:“只好委屈你了。”
“嘶——”祁闫辉捂着脸:“你!”
“我。”沈一欧轻笑一声,接着又是一脚。
他掐起对方脖子把他摁在棋牌桌上。
这一屋的人终于按耐不住,涌过来观看,人群里还有在拍手叫好的。
沈一欧并不觉得有什么快感和值得沾沾自喜的,只是随便打了他就拍拍手走人了。
观众没看尽兴,辉辉没揍老实。
“走了走了。”徐亚帮忙招呼着人。
沈一欧早就为了清净绕开人群先行一步。
“去哪儿?”徐亚追着他。
“随便逛逛。”沈一欧说:“给张缶挑礼物,你买好了吗?”
“皮肤啊。”徐亚道。
“又是皮肤。”沈一欧摇摇头,模仿着张缶的语调:“一点都不真诚。”
“神经病。”徐亚笑起来:“那你真诚,打算买什么?”
“没想好。”沈一欧四处张望:“看看我和什么有缘就买什么吧。”
说起来这日子也当真快,悄然无声时分已经唱完了好多时光,去年的惊喜与苦楚都还没一一欢快与泄愤,就又是一年时光。
去年张缶的生日大概是有史以来最疯的一次,今年不知道能不能超越。
就比如那箱箱不断的酒,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更多。
……
后来几天的日子倒是消停不少。
何哆哆因为不久后的联考进入了紧张的训练时间。
张缶仍是在每天的小自习到操场训练。
徐亚轻松不少,又换了女朋友。
沈一欧像以往般重复着打工和上课的生活,即是枯燥又是平淡,而边崎之就成了他在那不得松快的生活里觅及的一点甜头。
边崎之呢,每天下午都会赶在正常放学之前出去一趟,去小学门口,不像以往一样揪着人争论,只是给杨小花递去三颗棒棒糖。
他不知道自己执着地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到杨小花脸上的伤真的有了心疼,不再是抱着初衷去纠结这件事,不知不觉演变成了一出老套的苦情戏。
边崎之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善良。
路上遇到乞讨的老人家放上几百块钱,他觉得那是自我道德基本;暴雨天把伞给风烛残年之人,他觉得那是本分;把手头的垃圾找准垃圾桶扔,他觉得那是基本素养。
就像现在,他对杨小花的心疼,他也只觉得那是理所应当。
明明兜里不再是一块五,他却还是只给她三根棒棒糖,不知在揪着些什么,却仍然固执地进行下去。
接下来的打算他早就想好了,这办法太过肆意妄为,他其实打过退堂鼓,但一想到事情做到了这一步;一想到面色饥黄、脸着疮疤的母女俩;想到最为罪不可赦的坏人却云游天外、逍遥法外,换着自己干净的男朋友触了法……
一想到种种理由,他就不敢停顿。
“小花。”边崎之弯腰摸摸她的头发:“今天在学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今天老师出了一道题。”杨小花仰起脸去看他:“所有人都不知道。”
她说着又低下头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只有我会。”
边崎之一笑,蹲在她面前看她:“我们小花最棒了。”
“那道题很难。”杨小花深深低头,脸颊像是浮了花,很是害臊,但还是忍不住骄傲炫耀,就像个不得了的小朋友。
边崎之笑了起来,连连给她比赞:“真棒真棒,那你要再接再厉哦,以后也要加油。”
“嗯!”杨小花重重点头。
“那哥哥先走了,等会儿妈妈该来了,她看到哥哥该不开心了。”边崎之起身看着她。
转身走了。
那一眼浮萍万里游,似乎早已越过陌生人的界限。
即便棒棒糖和起初一样只有三根,但他们俩的关系就是在不断熟络,一点一点,热腾腾地攀上云尖。
什么时候开始,杨小花会跟边崎之分享她觉得快乐和不快乐的事情,边崎之也会仔细去听。
大概是第二次的三根棒棒糖开始。
边崎之第一次不想跟人有熟,一个劲往陌生人的位置奔,却拔河般被狼狈拉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