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的
边崎之待他打完电话,不疾不徐地笑说:“现在,是不是可以跟我说说你的小情绪了?”
沈一欧突然也懒得装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他不嫌弃。
“哆哆这些天应该给你们说过一点。”沈一欧说。
“是啊,沈小乖。”边崎之戳戳他的脸:“拿刀砍人,一点也不乖。”
沈一欧淡笑一声:“那次其实是运气不好,被巡逻的条子碰上了。”
“你什么意思?”边崎之眉头一紧。
“我小时候有毛病,看过医生也吃过药,但也不管用。”沈一欧说。
“吃什么药?”边崎之紧张地看着他:“你什么毛病?”
“不知道,什么焦虑症什么心理有病的,我那时候做什么说什么都偏激,我敢拿刀的那个时候我身边的人连板砖都不敢抄,你知道的那一次真的是运气太差了,以前我也耍过刀,不止那一次,也真伤过人,赔了不少钱。”沈一欧道:“总之我小时候很浑,浑得不行,什么卵事都干得出来,总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跟人打架玩命儿,所以长大一点的时候几乎也没什么人敢惹我了,高三那群走了之后,这里就完全没人动得了我了。”
“现在想起来也挺幼稚的。”沈一欧扒了扒头发:“以前确实傻逼。”
“那你现在……”边崎之看着他:“病好了吗?”
“什么病不病的,我觉得自己压根儿没病,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我有没有病,但没人信我啊,我是觉得我那些日子真的没病。”沈一欧悠然道:“要真有什么病,也应该是遗传病,遗传了我爸的疯病。”
“你爸?”这大概是边崎之为数不多地听起沈一欧聊起这个人。
在以前包括这一刻,“沈一欧的爸爸”都还只是一个陌生的、遥远的、甚至似乎根本不曾存在的人物。
“我爸是个真疯子。”沈一欧说:“我很小的时候,就看着家不像家的地方,一点一点,长个子,长脑子,我爸是个冷漠残忍的人,他自私易怒,全然不在乎旁人的想法,只要他不痛快,方圆几里的人都别想痛快。”
沈一欧说着有些失笑,因为他突然觉得这番形容根本像是在说以前的自己。
“他家暴,他一旦心情不好了,抄着趁手的东西就揍人,我妈我姐谁也没逃过,唯独我,成了忍受折磨当中的唯一例外。”沈一欧眼神空洞:“大概因为我是男生,上次那个杨小花家庭,还记得吗?男尊女卑。我家就是那样,女人毫无地位,男人却是要上天,我没想到他遗传得这么好,不偏不倚地传到了我身上,其实我在几年前……和他几乎一个模样。”
有什么资格去怨天尤人,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边崎之擡手将他蒙住眼睛的刘海拨开一缕,温言道:“你打过姐姐吗?”
“我没有。”沈一欧几乎是抢答一般。
边崎之轻笑一声:“那不就得了,你和他不一样,永远不可能一样,我的小欧哥哥什么样子的我清楚。”
“我什么样子?”沈一欧反问他。
“问到我了。”边崎之笑了两声:“我说不出来,就像你说不出来一样。你什么样子不是用语言来描述的。”
边崎之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胸口带:“因为我实在是答不上来,所以我打算求助它,摸摸心脏,你问它每天为沈一欧跳多少次。”
沈一欧手心贴着他炙热的肌肤,心里也发烫,楞楞望着含笑的边崎之。
“问到了吗?”边崎之像个中二少年般。
“你傻不傻?”沈一欧无奈笑笑。
“其实它悄悄告诉过我,答案是——一次,知道为什么吗?”边崎之凑在他耳边说:“因为心跳太快,只能记成一了。”
沈一欧嗤笑一声:“什么时候学些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哪里奇怪了?我很认真的。”边崎之撇撇嘴,嘟囔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在我心里什么样子,比起这一点,你更应该问我你在我心里什么地位,我刚刚借机回答了……”
“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就是,心跳与情话——”边崎之凑回沈一欧耳边,轻声说:“都是你的。”
沈一欧心跳骤然加快,一时间耳根都泛红。
他见边崎之不再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沈一欧有些发臊,问他:“你在干嘛?”
边崎之笑了笑:“等你脸红。”
“操。”沈一欧一把推开他,走到厕所洗了把脸。
边崎之悠悠靠过去:“虽然我刚刚说的话有些骚里骚气,听起来也怪不正经的,但是你得信我,我都是认真的,很认真,我表达成那个样子已经是极限了。”
沈一欧擡起头来,脸上满挂着水珠,透着淡粉的颊像是从水中捞起来的珍珠。
边崎之看了两秒,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一口:“真可爱。”
“滚开。”沈一欧拍开他的手。
“诶,你那些狗屎德行,现在改明白了没?”边崎之问。
沈一欧没回答上来,好久才问:“怎么样才算改明白?”
“你说呢。”边崎之审视的姿态有几分温柔。
“没。”沈一欧诚实道。
“你还是喜欢用刀?”边崎之眯了眯眼。
“嗯。”沈一欧答。
边崎之静了几秒,忽的说:“除非逼不得已,需要自我防卫时,不然如果让我知道你只是跟人闹了些嘴上的矛盾就动家伙,不管你是不是最受委屈的,我都不会放过你。”
沈一欧看着他,并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