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洗完了这一大堆碗,擦干净手上的泡沫,小心翼翼地望着沈知予:“喻大人,咱们有可能赢吗?”
沈知予只能实话实说:“能不能赢,我也不清楚。但是不试一试的话,是一定不能赢的。”
翠翠知道,有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喻大人会全力以赴了。
她哽咽着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来生衔草结环报答了。”
沈知予却在想着,要怎么样才能一击打到谭观的七寸?杀人案绝对是打不倒的。
虽说杀人偿命,但是刑不上士大夫,况且是户部尚书这么地位煊赫的人。
唯一的解法,就是坐实谭观通敌叛国了。
这个罪名要是成立了,那就算是皇亲国戚也是毫无翻身之力的。
先帝用这一招,血洗了多少开国功臣?
私征徭役,私炼钢铁,哪一样拿出去都是重罪。
她要怎么样,才能讲好这个故事,让谭观和谭玉林处于千夫所指的境地?
她得去找楚澈。
如果楚王府能够助她一臂之力的话······所有事情都会变得简单很多。
她同楚澈不过是有过几次照面的同僚交情,要怎么样楚澈才会心甘情愿帮她?
沈知予最终还是敲开了楚王府的大门。
当楚澈看到门外的沈知予和那匹一看就是力量不凡、通体雪白的骏马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喻······喻大人此时到访,有何贵干?”楚澈惊讶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忽然想起今年还没送你生辰礼,刚好在市场上看到这匹马,很合眼缘,觉得跟世子殿下很搭,所以就买来送你了。”
楚澈的脑海里冒出来了一个很小声的想法。今年生辰的时候,他们俩还不认识吧?为何要在此时特地补一个生辰礼?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喜悦压了下去。他可太喜欢这匹马了。
那匹马也通人性,亲昵地蹭了蹭楚澈的掌心。
“同样也是谢你这些天来护卫我,辛苦了。”
沈知予笑道:“怎么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楚澈这才从喜悦中回过神来,请沈知予进门。
沈知予脑子里想的是,楚澈这人,好像不能用常理来揣测。说他纨绔吧,身上又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说他心机深沉吧,又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些天真。要怎么样才能让楚澈心甘情愿地帮她?
而楚澈心里想的是,喻知来找他了!好开心!要怎么样才能在她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呢?
沈知予道:“这匹马,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跟他人拉近关系的最好方式,就是跟别人拥有共同的回忆。这样楚澈每次看到这匹马,都能想到她了。
楚澈闻言,觉得甚是有理,开始自顾自地想着,一个一个念:“小白?小雪?白雪?怎么感觉没有一点威风?”
他一双眼睛笑得亮晶晶的:“喻大人,你可是饱读诗书,高中探花郎的人呐。不如你来替我的爱马取个名字?”
沈知予失笑,才拿到手没多久,怎么就开始叫上“爱马”了?
她稍稍思考了一下:“‘凝霜殄异类,卓然见高枝’,就叫凝霜如何?正好也跟它通身雪白相互映衬。”
楚澈喃喃道:“凝霜,凝霜。好名字!”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喻知:“喻大人,要不要同我一起来试试这匹马?就像我们当时同乘一骑一样。”
当时是迫不得已,怎么现在也要同乘一骑?
但现在想要拉近关系的是她,自然是不可能拒绝的。
楚王府的占地面积不知道有多大,竟然在院子里都能够纵马前行。
呼呼的风从耳畔刮过,沈知予因为担心案情而沉郁的心情竟然也舒缓了不少。
他这辈子收到无数的生辰礼,都是被端端地放在华贵的礼盒里,再包上一层层的缎带,上面写好了是哪家哪户送来的礼物。
楚澈很多时候看都不会看一眼,就被收到库房里束之高阁了。
但是那些礼物名义上是送给他的,实际上是送给楚王府这个牌子、送给安定大长公主的。
只有沈知予的礼物是送给他本人的。
他凑到沈知予的耳边,低声道:“喻大人,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喜欢的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