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褚一
希望有了这份名单,能帮到他们,而他似乎要结束自己在大雁关的旅程了,虽然还没有等到郑栩。
说到郑栩,周邻河就是一阵无语,本是自己为追随他而来,结果自己在这里风里来雨里去的,还经历了生死一线,却依旧不见郑栩的影子,这一路用散步的也都散到了吧。
他都怀疑,郑栩是来忽悠自己底气,根本没有来大雁关,而是一个做给天下人的幌子罢了。
周邻河看着天上的云,心里升起一股忧愁来,自己出来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爹娘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会不会气他不辞而别呢。
郑栩,你究竟去哪里了。
这京城到大雁关,两个来回都够了吧,你居然还没有到,究竟干什么去了?
难不成……是京城里的人对你出手了吗?
周邻河还没有回去,结果老汉就匆匆忙忙寻了出来。
“老刘跑了。”
“跑了?”
他关住老刘后就没有对他做什么,他其实……不只是要那份名册,他需要老刘给他指路。
他既然知道赫连颂以及另外一个羌族人,那么铁定知道他们的踪迹,他要找回那份名册。夏寂那么关心这份名册,肯定很重要,说不得是大雁关的兵力部署什么的,这东西是澧朝与外国两域的防线,必不能被他们带出去。
只是没有想到,老刘会给他逃走。
“对不住,是我没有看好他。”老汉觉得是自己的错,对着周邻河颇有愧疚感。
周邻河拍拍老汉的肩膀,安慰他。
“与你无关。”
本来就没有过多防范他,岂止他自己本事大。更何况,捆他的绳索都是捡来的,必然经不起几番折腾,让他溜了也不足为奇。
老刘跑了,不会继续留在大雁城,也不会回他的故乡。他会去哪?
那夜大火后,夏寂寻了由头控制住了赫连颂一府人,老刘也知道那是个坑必不会往里跳,他怕是……
既然老刘愿意做他投石问路的石子,那么他就成全他吧。
“老刘!你在这里等我,要是我五日没有回来,就去京城的拾遗居找姓顾的就说是姓周的让你去的,他会照顾你。”
大雁城他势必要先离开了也等不起郑栩了,不知道那家伙干什么去了,反正自己是等不及他了,他得先行一步,总不能看着那伙人顺利逃出澧朝,逍遥法外。
老汉抓住老刘的手臂,紧张的问。
这一次他抓住了他,紧紧的抓住了他。
“你要去哪?”
周邻河扣住老汉的手背,安慰着。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老汉,你等我回来吧。”
周邻河以前看到过老刘在破庙的佛像后面捣鼓什么,八成是在藏东西,指不定就是……早就做好跑路的准备了。
他现在追出去,还是赶得上逮住他的。
周邻河一路追出去,城门口听见有对夫妻说,有个叫花子花钱买了他们的牛车,似乎有急事要赶路。
他心一横,拿出这段时间节约出来的银子找上了一个要出发的商队。
“我要下长春河,能否买匹马?”
他以为他省了这么久的钱,肯定是够了,结果却碰了壁。
“你这点银子,买马不够,但是巧了,我们也是去长春河的,可以载你一程。”
周邻河不情愿跟着队伍走,目标太大,容易暴露踪迹,而且,人多走的也就慢。
而他得在老刘进入长春河与羌族人接上头之前找到他,不然他这一路就白费了。
“我赶路。”
“呵,谁不赶路?”那商人讥笑一声,把马鞍甩上马背。
“行。”
“升堂!”
郑栩明镜高悬下高坐,大案上放着此案的来龙去脉,左右是辛集与孙先生,关的人。
“人证物证俱在,犯人关德彩可有话说?”
关德彩,此案那个失手杀人的嫌犯,跪在地上依旧不依不饶的。
“我没杀人,我只是,打了他一顿,谁知他怎么就死了。”
那副倨傲的面孔在郑栩面前依旧不曾放下,可想他平日里的气焰多么嚣张。
孙先生在一旁替郑栩细审,下首的主簿师爷挥舞着笔杆子不停,额头汗津津的顾不得去擦一把。关羽攥着拳头瞪着关德彩,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几个窟窿。
“仵作已经列出死者死因,为外伤致命打击,你必是下了狠手。”
关德彩不以为意,似乎死人是件很平常的事情。
“我们不都是这样教训不听话的下人的么?死了就死了,给点钱就是。”
本来郑栩以为其中必有隐情,结果一见这关德彩视人命为草芥,打杀下人视作平常事,就厌恶之极。
澧朝尚礼法,重刑法,人命排第一位。
就是宫中都不可随意斩杀宫人,何况民间。
“死者不是奴籍,只是与万家签了五年的卖身契而已,身为澧朝百姓,亡故得追其究。”
这一句引得关德彩震惊。
“瞎说!他明明是入了奴籍的下人!”
他在郑栩面前口无遮拦,出言不逊,一句话出,引来几处的怒斥。
“放肆!”
关羽扶额兴叹,恨不得不认识这个人。这般无礼,他都不能想象郑栩发怒的后果。
到底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一介小小县丞,在这个可能是未来天子面前犯了错,未来可想而知。
他觉得经此一事,他能保住命都是一个未知数。
关德彩后知后觉起来,他原地跪着转身看向堂外看戏的万家人,犹如晴天霹雳。
“你们……陷害我?”
他们关家仗着关羽是县丞的身份虽说没有为非作歹,却也捞了不少好处,受尽阿谀奉承。万家却因与京官有裙带关系就桀骜不驯,妄想在清隆县占山为王 于是处处与之不对付,可该见的面还是见。
他整天游手好闲,不是吃喝嫖赌就是吃喝玩乐,一帮富家子弟把纨绔玩得淋漓尽致,而万家似乎事事都想比他们高出一头,他玩什么他们亦是玩什么后来却来嘲讽起他们。面对万家人的挑衅,一气之下,就对人动手了,只是被人拦着不能对万家的心肝宝贝动手,只得把气撒在了做下人的身上,出了气就舒服了,只是没想到,人居然一口气没上来,走了。
当时也是有点怕了,可是大家都说,出身奴籍的奴隶,死了就死了,无人追究其责他这才放心了所以尽管被死者家属或者万家人来闹腾他都能表现得若无其事,只是,他这时才发现,自己被人摆了一道。
他看着他们那挂着的笑,似乎就是在无声的嘲笑他,此刻的关德彩,犹如堕入了无间地狱。
“再问,人,是不是你关德彩动手杀的,是无意为之还是故意为之?”
按照流程,得有个犯人再三对自己杀人供认不讳。
只是这样就引起了他人的不满。
“殿下,方才他已然承认是他有意为之,这已经可以给他定杀人之罪了吧!”
有人发第一声,底下就开始熙熙攘攘起来,衙役们保持着堂前的威仪拼命的拦住想要冲进大堂的人。
“堂下肃静!殿下审案,未经许可,不可插嘴。”
“关大人,请殿下出来是为了我们百姓做主的,不是来给你关家脱罪的!”
“就是,人证物证皆在,他人也自己说了是他动的手,做什么还不能给他定罪!”
“是不是因为是关大人的缘故就要官官相护啊!”
看着要爆发的百姓,为了安全起见,最后只得先退堂,容后再审。
“万家有一女,为京城左都御史范涟的三房妾室。”辛集调查了万家回来,寻到了让万家人敢和关家作对的原因。
“果然是她。”
从自己走进清隆县的时候,这一切就在贵妃的算计之中了。
就说自己这一路走得太顺畅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不过,难不成真的是要自己来断案的吗?
“仵作那里怎么说?”
“还是那个结果。”
郑栩头疼,想到了跟着的孙先生,他的能力出众,小到伤风感冒大到巫毒断骨都是妙手回春。
“你问下孙先生……算了。他晕血。”孙先生是位不可多得的能人异士要是去帮忙查验肯定能查出不一样的来,只是,人总有个缺点。
他才放下让孙先生去验尸的念头,那边周红叶就急匆匆的跑来了。
“殿下!孙先生晕倒了!给人擡回来的!”
郑栩惊了,连忙带着辛集回去瞧瞧。孙先生身体一直无恙,突然抱病,实在无法不让人担心。
孙先生面色无虞,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看到郑栩进来,还想坐起来行礼。
他一向是个正直守礼的人。
“先生?”郑栩连忙扣住他的肩膀示意他躺回去,只是那层单薄的布料之下,感受到的是孙先生那消瘦的骨架。
“无事,只是……”孙先生欲言又止,郑栩一下子就明白了。
“先生去验尸了?”
先生是最懂他的人,固然不说也知道他心忧何事,尽管郑栩不讲,他也会自作主张的去替他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