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
“新年好,大人。”新年第一天,太阳穿过层层白云,固执的向地面投射出它那不带一点温度的光芒。
周邻河是早起惯了,听着外面有了动静,该是都陆陆续续的起来了,操劳了多日,便是新岁之时今日也没有人能偷个懒。
他披着镶着狐貍毛的斗篷出去,拉着门栓开门,刚露个面一阵风就迎面吹来,吹的他早起的懒散都一个激灵消失了。
一出去就看见了抱臂在自己门口等着的白起,看到周邻河出来,刚毅的面孔咧出了个憨笑。
周邻河狐疑的看着人,这新年大天还是寒风阵阵的,他居然站在了自己门口,而就为了说一句新年好。
周邻河有些愣忡的反应过来,方才好笑的点头,回了句好。
“新年好,白统领。”
白起听了周邻河的回应,挠挠头,有些羞涩的就跑开了,倒像是一个孩子。
然后他一路出门遇到的人都互相问了好,因这长史府内住了不少百姓,大家因为都受了周邻河的恩惠,已经逐渐开明,接受周邻河了,是以,这一天无论是男女老少见了,都会向周邻河道句新年好。
这一声声的新年好,到让周邻河心中温暖了许多,这个潼关的冬天,也不见会冷得彻骨。
他好不容易从新年好里脱身,就在前院里看见了穿着厚实的在院子里玩的小宝,他过去一把抱起小宝,托着人在空中转了好几圈。
小宝也不怕,在一声声的咯咯笑声中,也是玩得不亦乐乎,直至尽兴了才把人放下来。
“新年好,小宝,给。”
周邻河从袖口的兜布内取出一块手指长的番薯条当做零嘴递给小宝,小宝见了,先是擡头看了一眼周邻河。
“糖吗?”他手指捏着这番薯条,不像是糖,糖没有这么大个。
“不是糖,是番薯干。”他揉了揉孩子头上戴着的帽子脸上俱是慈和。小宝咬了一口,惊喜的擡头看着周邻河。
“甜的。”
周邻河出了长史府,条件性的就擡头去看自家门楣上挂着的灯笼,只见灯笼上停了一只灰绿色羽毛的鸟儿。
鸟儿啄着灯笼,时不时的歪头看周邻河几眼,啄了几下后,有人经过,出了响动,受到了惊吓就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来人是阿芬,穿着一件满是补丁的底花的棉衣,手缩在了袖子里。
“大人?”阿芬看着周邻河仰头看着远处,她也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视线尽头就是一片湛蓝的天空。
“没事,我就看看。”
他以为阿芬是来寻孩子,于是朝里面指了指。
“小宝在里面玩。”
阿芬腼腆的笑了笑,右手的手指把面颊上的一缕头发勾到了耳后夹住。
“我不找小宝。”
周邻河闻言,只以为她是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怎么了?”
只见阿芬从袖中伸出手,手掌心攥着一块蓝色的布包,她递给周邻河,周邻河狐疑的接过了。
“这是我先前去山里找到的,给您吃。”周邻河揭开蓝色的布一看,里面居然躺着一颗白白净净的小人参。
“这东西贵重,怎么给了我?你自己拿着。”周邻河当即就觉得这东西太贵重了,自己不适合收下,就要还回去。
阿芬就知道周邻河不会轻易收下,躲着他的手,往后退了退,一边解释。
“不用,您拿着,您为了我们,吃了很多苦,您比初来潼关的时候,瘦了很多,我代替潼关的百姓谢谢您,这东西,就给您,我真是怕您有个伤病的,这东西是个好的,您吃,我们都满意。”
阿芬作为一个淳朴的百姓,她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最好的表达她的心意,但是周邻河从她恳切的言语中,明白这是她的纯纯心意。
潼关的百姓其实都很淳朴,接触久了,会发现,他们有时候不善言辞,但是每个动作都是一种质朴的表达。
“那我先收下,谢过阿姊的盛情了。”自己也不好一再拒绝,若是再这样你推我让的,还不好收场。便收下了那颗人参,或许留着,未来会有用到它的时候。
回去的时候,他顺手去拿了倚在门上的扫帚要去扫地,却在自己将要触碰到的时候被人快速的夺了过去。
“这些事您不用做,我们自己来就好。”
是与他同住在长史府的那批百姓,他自己握着扫帚,说着就开始行动起来。
周邻河见此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股懒散的靠在一边。
“大人,大概什么时候回京城啊。”在洒扫间,问起了周邻河的归程。
周邻河靠着柱头,放空了思绪、回答:“再过两年吧。”
“哦,成。”
陛下给自己的时间就只有三年,不管自己有没有做出一点成就来,也就三年的时间供自己挥霍,三年后,自己势必是要离开潼关的,是以他更加急切的希望在三年内,帮潼关做出更多更好。
见了白起似乎是才练剑结束,周邻河突然叫住他。
“白起,我有个新年礼物,你要不要?”
白起跟着周邻河一同去了后山山谷,终于见到了新年礼物。才发现许久不见的李工赫然在列。
“大人,这东西好了!”李工成竹在胸的把一个木匣子递过来,然后就又钻进了木屋里。
“这是?”白起看着匣子里的一个似臂缚的东西,十分不解。
“新年礼物-袖箭,给你戴上。”周邻河取出袖箭,给白起戴上,大小可以调节,合适就成。
“绑在手腕处,外面罩着袖子可以掩人耳目,而且携带方便,若是动手起来,也不会叫人发现,可做暗器使用。”
“上面的扣,是机关,必要之时,对准目标,按动机关,可以发射嵌在里面的短箭,只是短箭数量有限,最多六发,要合理使用。”
周邻河一边给他戴好袖箭,一边教他如何使用,白起摸着手腕上的袖箭,眸子里难掩兴奋与激动。
“谢谢大人。”
“你试试。”周邻河拍拍白起的臂膀,让开。
白起严阵以待,对准一颗树,擡起手,按动机关,咻的一声,臂上短箭就发射而出,速度不必□□慢,还有破风之势,直直地插入目标-树干中。
“大人真是当世无双之才,这等神兵利器也能造出,若是能给军队用上就好了。”将士们就多了一份保障,不仅靠手中的盾剑迎敌了。
“慢慢来,以后会的。”周邻河从树干中拔回短箭,重新安装进臂袖中。他的确是想给军队增添兵器,袖箭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兵器还在后面。
“我上次说的火铳,我有法子造。”
“真的?”白起现在对周邻河的崇拜又多了几分,简直要对他五体投地了。
这样的人,文能安邦,武有神兵利器,无法不让人肃然起敬,效之以力。
“真的,我已经开始动手了。”话落,带人进了木屋内,里面是夏寂的一些私兵以及勤勤恳恳的李工,众人研究着画纸,桌子上,摆着一些铁器零件。
“大人,袖箭可还满意?”固然是询问,可是李工的表情已经有答案了,他做的东西,是经过多次实验的,必然是已经达到最好的了,不然不敢说成果。
“你们倒是动作快,不过也得加把劲了,我这图纸可多着呢。”周邻河笑了,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初具模型的火铳,也很满意,剩下的就是组装了。
与李工一道研究图纸的一黑衣将士,看着周邻河欲言又止。
自从周邻河拿着他们将军的手令召了他们来,他们只当这位大人是需要他们护卫打架呢,不成想,把他们安排在这山坳里开始暗中制造兵器。
这些兵器,还是他们穷极一生都未可见的,不仅具有不可描述的威力,还层出不穷,如今这最难的就是火铳,这火铳他们也有所耳闻,早就消失在视野中,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周大人都会这项工技,这图纸已经画得很详细了,只是他们第一次接触起来,是以摸索起来也费时间。
“周大人,您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有这么多神兵利器?”
他都在犹豫是否要把这些事情报给将军知道了,看他们日夜藏在这山坳中,想必外人未曾得知。
周邻河啧一声,摸着铁具,生铁冶炼的不算好,模型也勉强可看,潼关如今什么缺,他们在潼关束缚着手脚,能打出这些铁具已经很不错了。
“我只是个普通人,只是看的多,走的远罢了。”
一江秋过,雪冬至,百年城墙漆红瓦,琉璃华下念去人。一年凄景胜一年,新岁故人人不在,邀看酒下全堂坐,却是新人换旧人。
这是唯一一个,没有周邻河的冬天,就好比去年,周邻河都是在冬天的时候赶回来的。而这个冬天,不仅人不在,还离得他远远地,教自己,见不着,摸不着,想却想不得。
由于江州的事情,今年的宫内并未大摆筵席,各家在各家过了。陛下没有召见,他连进宫去问候一句都不得,只是听说,郑炤被贵妃接去了凤仪宫一起守岁。
每当如此的时候,他多么期盼,母后仍在世上。可若是还在世,看见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该是欣慰还是该心疼。
他难得的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夜晚去了摘星阁,他曾经以为,京城最高的地方就是皇宫,后面他发现,东宫的摘星阁也很高,高到可以耸入云烟,可以在这里看到万家灯火,只是这万家灯火,却是没有一个他的归处。
“殿下?”郑栩招手,后面的允福就赶紧上去问候。
“那是做什么?”冬天的树枝,除了松柏,便没有个还能一如既往舒展着茎叶的。他看着那一颗颗树上点缀的星星点点,觉得霎是新奇。
允福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是太子妃,上次见您屋内挂着那盏灯,想您是喜灯的,便叫人做了这些灯笼呢,挂满在树枝头,晚上看过去,最是好景了。这新年,也图个氛围。”
郑栩却是没有听到允福最后说的是什么,他冷着声音质问:
“她动我屋内的灯笼了?”
允福听见郑栩语气中的不善,赶紧解释。
“没有、没有,太子妃没有动,只是命人安排了这些,想讨您喜欢。”
听罢,郑栩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东宫底下的那点点星灯,在见那一望无际的万家灯火,所有的悲愁一时迸发,避无可避。
似乎这万家万户都是如这新岁的灯火一般热情热闹,可是,自己却是凄苦无依,守的这个新岁,守的也是自己熬过去的又一年。
“宫里赐下的燕窝,你安排送去内院,别忘了夫人那。”
“是。”
何素兮是个安分的,随了她那学士家的习性,倒是不会教他好苦恼。只是那个侧妃,年岁小,这内院都关不住人,但大抵是个开朗的性子,自己不管不顾也不会拈酸吃醋,这是何素兮比不得的。她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自己追逐的是什么,何家又需要的是什么,她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金枝玉叶,她的出身就已经造就了她在东宫的不平凡,即已为太子妃,便是一行一度都是拿着太子妃的架子,凡事都没有低一个头的,甚至于,在先前遇到清荷苑的杜若时,都妄想试图能给不否一个下马威。这些他都知道,只是在可控的范围内他并不会加以阻止,杜若是皇帝跟前的人,她的手段也不会让不否吃到亏,是以他也能放心何素兮的不安分。
除此以外,这个太子妃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何素兮是大家闺秀,在家中时就是自小被教导的就是如何管理宅内的事物及中馈之能,在嫁进东宫后,身为太子妃,更是接过了东宫内院的一切大小事物。倒是把东宫内的事情打理的明明白白井井有条。只是在郑栩看来,只不过是后院里,多了一些人罢了。
“怎么了?”看着允福欲言又止的模样,郑栩就知道他是有话需要对自己讲了。允福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对自己是忠心耿耿,自己也是格外器重他,允福如今越发沉稳,但是有时候,他还是会露出像很多年前的时候,那般无措的模样。
“是周小姐今日里来过,被太子妃挡回去了。”
新年大天的,能来这边寻他,必然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吧。
郑栩没有多说什么,不是在计较何素兮的自作主张,而是在想周红叶这个人。
与她曾经是有过一段朝夕相处,也看过这个不同于普通女子的坚毅,对自己也是义无反顾。他甚至是明白周红叶对自己的心思,更别提那段时间孙先生的个人看法,对自己也是耳提面命,可奈何自己是真的不曾有片刻的动容。
如果真是有另眼相看,那也只是对于她的为人罢了。
心中有了人,便是什么国色天香都不及自己心中的姿容了,更何况那人本就胜却人间无数。
孙先生跟着辛集两个人从游园路过,看到了对面廊下盛气凌人的太子妃,孙先生摇头惋惜。
“唉,那太子妃也是个厉害的,啧啧。”
“还是可惜了周家姑娘。”说到最后还是忘不掉周家那温婉伊人,只是可惜,现在大局已定,周红叶都成了温王妃了。可惜了。
辛集在一旁捅他,人殿下就在前面呢他还说,这原本都压根是没影的事情,独独就孙先生一个人记着。
这不说完就在转角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郑栩。
“殿下?”
孙先生知道自己的话怕是有被郑栩听到,反正是颇觉得惭愧的摸了摸自己的脑门,然后打着哈哈。“出门啊,殿下?”
“嗯。”
郑栩步履不停,直接穿过他们就走了,斗篷扫在台阶上的积雪上,带起碎雪。
“听你来过,我竟不知,是有什么事吗?”
挑了个时候,才命人唤了周红叶出去湖心亭一叙,他知道,周红叶当日来见自己无外乎那几个理由。而自己也不是在与她制造一个机会,不过是为了,当初的相救之谊罢了。更是为了,让孙先生摒弃那不存在的想法。
周红叶是万万没有想到郑栩会见自己,何素兮那般态度,他以为是郑栩默认的了,不过,今日郑栩的举动让她心生感触。或许,郑栩待她,是不同的。
她拿出自己特意制好的灯笼给郑栩,那是她自己为了郑栩特意做的。周家人几乎人人都会,只是她鲜少会做,母亲更喜欢她善于女红,而不是学着父亲一般做着篾匠的事。
她多次见过红奴制灯的过程,他们父子俩都把这当成了爱好。
而她愿意,为了心爱的人,做灯与他。
“这个送与殿下。”
郑栩低头看着周红叶提着的灯笼,模样到是好看小巧,原本以为是她自己用的,却是转手要送自己。
“红奴曾经连夜为您制灯,我想,您是喜欢的,是以,觉得新岁时送您最合适不过。”
她面色逐渐爬上了红晕,像是夕阳后的彩霞,那是女儿家的娇羞与爱慕。只却是郑栩避之不及的,他皱着眉将手放到背后,意图不言而喻。
“你已然与宣敬合婚,还是送去温王府吧。”
他保持着疏离避开了周红叶的动作,面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心中却是一阵不虞,这一个两个的,都是知道自己喜灯,却不知道自己为何喜灯?喜的何灯。自己不是什么灯都喜欢的,逾与其想要讨好自己,不如都安分守己最好。
见着郑栩那退避的动作,让周红叶有些急了,她捏着灯杆咬着唇瓣,语气里藏着委屈。
“殿下为何不收?这与我是什么身份有什么关系?”
“我并不喜欢。”郑栩推辞不过,便是随意找了个借口,可周红叶却不是个好糊弄的。郑栩哪里是不喜欢灯,是骗自己的吧,他不想收下她的灯,所以才找的这个借口,可是,他明明是喜欢的,他寝宫内的灯就是最好的理由。
“怎会,红奴送您的灯笼是每年都送的,您都有收下,殿下不是不喜欢灯笼,是不喜欢红叶吧。”
她眸子很深邃,像是空灵的深渊,看着郑栩的时候,好似快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殿下也不喜欢太子妃不是?那个侧妃您也不会喜欢的,性子太跳脱了,那个夫人您更不会喜欢。”不顾郑栩的刻意疏离,周红叶自顾自的道着,最后郑栩都隐隐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你到底想说什么?”
面对郑栩不善的质问,周红叶却是仍旧当做没有耳闻一般自顾自的说着:“我上次留下了疤,不知道届时成婚时,是否会被因此退婚。”
“我记得,我送你的药是最好的,祛疤圣品。”郑栩蹙紧了眉头,大抵是觉得,周红叶是疯了,如此私密的事情都能带着外男说起。
“可能是伤的太深了,并不见效。”她轻轻叹息一声,只是这叹息声却并非是为了担忧退婚而叹息,倒是像叹息自己所作所为却得不到郑栩的一点关怀。
周红叶锤着眼,看着那晃动的衣衫,魔怔似的伸手,却是还没有触碰到郑栩一片衣角时人就躲开了,手下落空,周红叶也不恼,只是自己仍旧自说着。
“太子妃说,您宫内的灯笼,看起来很老旧了,却是被您珍视如宝,外人都碰不得。”她知道这灯必然是红奴之前送与郑栩的,只是郑栩却能作如获至宝,待她,却是退避三舍。她不甘,也不愿。
“您为何就能收下红奴送的,却不能收下我送您的?”她直直地盯着郑栩,那眼睛里的幽暗到让郑栩背后生出一股阴森的感觉。
“我与红奴是少年情谊,自然另当别论。”
“我与您也是生死之交了,不是吗?”
“你回去吧。”郑栩不欲与周红叶过多纠缠,直接退回几步,离得人远远的,然后下了逐客令。
他看着湖面,好似是封了冰。
奈何周红叶是个不死心的,她经历了自己求而不得又被逼与郑炤的婚约后,便也是疯魔了。
“殿下,您若是愿意,我会想办法退了与郑炤的婚事,不求名分。”
周红叶行径已经算是彻底的疯魔了,如此话语怎可脱口而出,郑炤再不济也是一朝王脉,怎可是她口中说处理就能处理掉的婚事,固然是她能顺理成章的退了和郑炤的婚事,自己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她沾上半点说不清楚的关系的。
“你走!”这是郑栩第一次不留情面,有些事情,当断则断,若是不能快刀斩乱麻,后续无穷。
周红叶不是个拎不清的,她知道这件事若被传出去带来的后果,她不可能就为了自己的一厢情愿而使得东宫与温王乃至周家陷入舆论风波之中。
他低估了周红叶的性情,也高估了舆论。
“若是此事传出去,贵妃怎会容得下我?温王那必会与我退婚,便是,我求之不得。”周红叶眼底尽是嘲讽,若是顾忌谣言,自己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天知道她得知郑栩要见自己的时候,她是有多开心,连自己这一身的衣裳都是新换的,只是来见了面,却是要跟她划清界限的。
她泫然欲泣,捏着灯杆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逞强,她咬着粉色的唇瓣,内心好比这湖心亭的一片凄凉。
“周红叶,我曾念及你是红奴的长姐,是以会对你多番照顾,但,这不是我能与你有什么牵扯的理由。你曾经在木兰围场的时候英姿飒爽,不输男儿气概,我还赞赏你是女中英杰,如今……”他沉吟片刻,也没有把话说得很难听,只要看周红叶最后的做法了。
他眸子里对周红叶全然没有了以往的爱护的眼神,现在全然是淡漠。
若非是顾及周邻河,他何必与她还能纠缠至今日。
周红叶被郑栩如此嫌恶的眼神刺的心口绞痛,她几乎是咬碎了牙齿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