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傅青松将宋祁打横抱起,明明身高相仿,抱她却不用费半分力气。傅青松到了楼梯口,吩咐道:“即日起关闭酒楼,七日之内不再开张。”
“是。”
傅青松抱她回了房,仔细地给她擦洗身子,她打开衣柜,将她去年除夕时给她添置的墨绿色刺绣长裙拿了出来,她虽然不在,但她还是记得她的喜好,每一年除夕都会给她买新衣服。
换好了衣服,傅青松又给她梳了头发,这次她没有用木簪,而是仔仔细细给她编好小辫子。
傅青松看着她,笑着道:“老不死的,你看我多会给你打扮。”
许是觉得自己又在不要脸自夸,傅青松低声笑了,“逗你的,我家老不死的怎么打扮都好看。”
傅青松没有按照葬礼流程来,也没给宋祁穿寿衣,而是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没有停灵,隔日就出殡了,傅青松打前头,咬牙扛着棺材从三楼走下。
出殡阵仗虽然大,下属都来送行,足有二十八人,但看到他们的装扮,路人难免觉得悲凉,所有下属都穿着一身褐,只在腰间和额头绑了白布。
只有傅青松全套白衣,踩着白靴子,衣服外罩白色孝服,戴着白色头巾。
整场出殡仪式不伦不类,全因亡者无一亲朋,傅青松担了姐姐的名头,却也没有披麻的必要。
一行人走了很久,出了城,停在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河边的芦花荡正开的茂盛,风呼呼吹,芦花便散开了,在空中飘扬。
木材和火油早已备好,下属齐力将棺材架了上去,傅青松亲自拿了一大坛酒,将它浇在了棺木周边。
她拿了火把将柴火点燃,一下烧起熊熊烈火,火光映在傅青松的眼中,浓烟将下属的眼睛都熏出了泪。
“老不死的,逍遥游敬你,愿下一世你真的能逍遥一生。”
一切都烧成了灰烬,被风一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下属们都回去了,唯有傅青松站在原地。
她拿出了腰间别着的竹箫,那是宋祁送给她的,紫竹制成,两端用象牙镶口,竹身纹理细腻,老不死的不懂音律,她敢肯定,当初她选择这个,除了它本身音质外,更重要的是它长得好看,在箫的底端还刻着三个字——醉逍遥。
她闭上眼开始吹奏,手指在上面像跳舞一样来回滑动着,开始时,这箫在呜咽,发出的都是幽鸣,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地上形成了一个孤单的身影,衬着箫声,直感染得周边的鸟雀啼血。
她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青山绿水,情感出了变化,沉溺于哀伤当中并非是她作风,曲子的格局变得大气,仿佛看到一个江湖侠客在竹林间舞剑,竹叶一片片落下,在那林中分明还有一张石桌,上面卧着几个酒坛,连风也在做伴奏,河流缓缓淌过,水流激石的声音空灵欢乐,调和了箫本身的幽怨。
她吹了很久,一直到喉咙干哑发不出声音才作罢,依旧穿着她那孝服,慢慢走回了她的酒楼。
姑娘走后,掌柜的生活似乎还跟以前一样,只不过惯常穿的红衣换成了白衫,该笑还是会笑,捉弄人的本事也见长,似乎是把姑娘那本事给继承下来了,每日里少了姑娘跟掌柜斗嘴,这酒楼里的欢乐便少了些。
姑娘跟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并不算亲近,不过她将这里当成了家,也从未为难过他们,偶尔还会露出些傻气,比如随便将糖或者糕点塞给他们,她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这样很容易被人误会,他们自当不会肖想姑娘,只不过姑娘时常在外行走,如此这般免不得惹下麻烦,怪不得掌柜时常教育她要克制,不要随便惹桃花债,那时掌柜气急,喊了声老不死的,结果掌柜居然越喊越开心,将老不死的喊成了习惯,而他们,也听成了习惯……
掌柜后来出了趟酒楼,那是他们难得见她出远门,直接离开了三个月,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见到她回来时很是开心,还有,那个姑娘又来了。
傅青松照习惯在后院吹箫,宋妍书未经通报直接闯进了后院,傅青松按住了她放在桌上的剑,让下属退了出去。
“伤我手下炸我地牢的人,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不是她亲自来?”
傅青松看着她,并无直接回应,眼神中都是杀意,“我还欠她承诺,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宋妍书心里也有了些猜测,不过她还是自欺欺人道:“她是不是伤还没好,下不了床,所以要你帮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
宋妍书走近了道:“她在哪里,我求你带我去见她。”
傅青松这时是坐着,气势却强压着宋妍书,“你且告诉我,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宋妍书的表情当即绷不住了,宋家的第一掌权人,就这样无助地蹲在地上,“我喜欢她,喜欢了九年。”
“你让我很失望,连我这关你都过不去,更别想让她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