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听得一愣,三小姐是何时扭伤了脚,他怎么不知道。
李嬷嬷自是不愿,但夫人命她接人入府,若误了时辰……
心下权衡一番,她终是转身蹲下。
“三小姐当心。”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先前从未闻过。
恍惚间听到一声促狭的笑意,李嬷嬷仔细去听,却只有背上少女的嗓音温软:“多谢嬷嬷。”
府内下人正忙着,看到李嬷嬷背着一人往正堂走去,皆偷偷用余光好奇打量。
温府很大,越过前院还要走上许久才到正堂。
温清漓漫不经心地看着陌生府邸。朱栏画栋依旧,只是不再是记忆中那般模样。
她唇角微翘,眼底冰霜未消。
五年了,温府早已物是人非。而她,也不再是那个渴望父母亲情的痴儿。
五年前,她被亲生父亲找回,满心欢喜地跟着温府的人来到京师。
没想到等待她的,却是牢笼。
她只见了父亲一面,便被匆匆送至别院,秘密培养了五年。
只为有朝一日,成为一人的妻子。
内阁首辅,迟宴声。
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子,却被迫事无巨细地记住了他的性格,他的喜恶。
迟宴声,字明远,十七岁以状元入仕,名动京师。十八岁任太子太傅,教导与他同龄的太子,颇受太子信任。
20岁时,皇帝猝然病逝,太子因弑父夺位之嫌险些错失储君之位,他只身一人闯入宫门,白衣染血奉上传位诏书。
翌日,太子登基,特命其任内阁首辅。晋升之快,前所未有。
自那以后他显于人前时,皆戴着金制半遮面具遮去左脸。世人皆传言他于闯宫那一夜容貌尽毁。
这样一个人偏偏又不耽于女色,先帝早已下令,允他自主婚配,而他却至今未娶。
他这位父亲,于仕途之上昏庸无能,却实在会下注。竟能在他初露头角时,将流落在外的她找回,如此精心培养,只为勾引迟宴声。
想到此,温清漓眼底漫上嘲讽之色。
五年间,她一直隐忍蛰伏,只待有朝一日重回京师。
终于,她的父亲等不及了。
想到今日街上所见,那人确实如传闻中那般视人命如草芥。
但那又如何,纵是豺狼虎豹,她亦不惧。既是父亲递给她的刀,自然要好好利用。
此番回京,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她那谋权夺利的父亲失去苦心筹谋的一切。
眼看着就要到正堂,李嬷嬷将她放下,准备搀扶着她进去。
温清漓轻轻抬手,“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吧。”
李嬷嬷乐得清闲,“三小姐若是走不了,再与老奴说。”
温清漓微微颔首,莲步轻移,举止间仪态不输高门贵女。
李嬷嬷站在门外等候,看着她的背影,一双浑浊的眼中满是不解。
三小姐不是流落在外的野丫头吗?怎么这通身的气派如此矜贵,竟比精心教养的二小姐还要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