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漠有点无语，又是刚睡醒说话不很过脑子，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我的声誉了？”

说完他自己先哽住，自己的声誉自己顾，问裴途这句干什么，活像个讨说法的怨妇。他补一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我没事，我们有还有别的计划，你这样突然发一条，稍微有点打乱我们。”

他一口一个“我们”，听在裴途耳朵里极其刺耳，而他的那句“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我的声誉了”则更加鲨人诛心，让裴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前不久纪铠办公室的电脑屏幕，一条一款都昭示着他曾经真的，没考虑过李星漠的声誉。

没再说什么，裴途挂断语音。

莫名其妙，李星漠转头开始跟纪铠联系，商量怎么再加加码，勾引节目组下水。

两个都不是拖沓的人，很快商量出对策，纪铠找人施行，李星漠准备准备发言稿。媒体发布会发布会的发言稿，要搞就搞个大的。

磨蹭半天，当他绞尽脑汁写下第一行字，门口窣窣一阵响动，好像是电梯停在这一层，他没在意，可能是纪铠回来了吧，专心继续写你的，他对自己说。

然后门被敲响，他满脑子疑惑去开门，看见裴途站在门外。

？“你怎么——”

裴途擡一擡手机，是语音软件的界面，原来是刚才的通话向裴途泄露地址。

“你搬走，就只说一句搬走，连新地址也不告诉我，就搬来这么个地方？”裴途哑着嗓子，侧身指一指对面的门，“纪铠对面？”

“狗仔说你们同居，看来也没说错。”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李星漠莫名其妙：“狗仔明明是无中生有，裴哥，真的，这个是之前那个选秀节目组搞的鬼，哎，我回头跟你说。”正忙着呢。

没想到裴途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你社交平台立刻澄清，马上。”脸色异常阴沉。

李星漠摇头，裴途手上蓦地加重，他嘶地一声：“你发什么疯？说了要等一下，我们有安排。你……你先松开我。”

虎哥这时候可能是被惊醒，蹿出来冲动手动脚的陌生人呲牙，喉咙里发出威吓的哈声，看样子很快就会上去赏一爪子，李星漠这下是彻底顾不上裴途的，赶紧过去安抚，祭出各种零食罐头，又哄半天。

“这是个什么东西？”裴途皱眉。

李星漠心说比你是个东西，嘴上简单答：“铠哥的猫。”

裴途气得简直噎住，不仅住对门还一起养宠物？你俩直接领证得了。槽点太多无以吐槽，裴途想起另一茬，问：“你为什么把我送你的东西丢下？”

“什么？”李星漠一面顺虎哥的背毛一面擡起头问。

“你旧公寓里，”裴途压抑着愤懑和难过，“我送你的东西你一样都没带来，都不要了？我看好多都是新的。”

李星漠正想回答，可他的手机响起来，是纪铠。

纪铠言简意赅：“来公司，节目组那边发声明了，我让小俞去接你，应该很快到。”

“好。”李星漠立刻答应，匆匆给猫粮机填满，忙里抽空跟裴途说，“不是不要，是太多了用不完。”

裴途抱着手臂，压着声音：“李星漠，我送的东西你是不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真没有，”李星漠信誓旦旦，“不然我干脆就给挂咸鱼得了。真的，我回头就去给收回来，好吧，你别生气了。”

真的着急出门，没空说这些。

裴途看他熟练地用毛线球、剑麻球哄弄大猫，只觉得自己的待遇还没有猫好，忍不住哽着嗓子指责：“……你根本不上心。我送的东西，你根本不上心。”

小俞的电话已经进来，李星漠急急忙忙到房间换衣服，回他：“你送的时候也未必上心到哪儿去吧。”

他这话有口算无心，裴途却被说得哑口无言。

是的，那些东西，裴途一个一个翻出来看过，太多的重复，好像老旧收音机播放时的卡顿，再绝妙的音乐卡在一个音节一个音，都会变成令人厌恶的噪音。

诚如李星漠说的，你送的时候也没上心。

就好像你从前，也没在意过李星漠的名声。

李星漠穿一件大衣从里面出来，是个黑色长款宽松版的羽绒服，衬得他一张脸白白的，他经过裴途的时候停下来：“我去下公司，等下你记得锁门，别再在社交平台发声了，好吗？”

“星漠……”裴途翕忽着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想开口挽留，可正如他也想发脾气，都没有足够的底气。

“嗯？”李星漠穿好鞋子等他说话，看好像没有说完的意思，就稍稍擡起下颌，嘴唇在他面颊上贴一贴，“好啦晚点回来陪你，我先走了裴哥。”

人出去，裴途脸上的一点点温热很快消弭，短暂得好像一个梦，还是个又轻又无关紧要的梦，他僵在豪华舒适却空无一人的客厅，良久，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