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一概而论。”江俊微微拉开窗帘，看向窗外微动的梅枝，缓缓道：

“曹操和刘备如今也在休养生息，可他们手下的人都知道，那是为了将来一战天下。积粮秣马，广招贤才，士卒将校心里有数，等到战事起，建功立业自然有望。”

小乔点头轻声道：

“所以他们的谋士武将，若想飞黄腾达，只需在未来的战役中斩将夺旗。而咱们江东……守的是孙吴的基业，守得太久，反倒让这些人心浮气躁，只能在内部争权夺利。”

孙尚香恍然大悟：“怪不得周瑜急着攻打荆州，想要与诸葛亮一决高下，原来……他是在自救？”

江俊轻轻一叹：“不错。若无战事，周瑜的权力就会一点点被削去。这也是孙权的制衡之术——我这个豫章太守，就是被顺水推舟安插出来的。”

孙尚香忽然想起什么，眼前一亮，扭头看向小乔：

“对了乔姨，江俊做了豫章太守，那你岂不是可以自由出入庐山了？”

小乔闻言微笑点头：“我也是想到这一点，才格外欢喜。”

江俊却敏锐地察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淡淡哀色，迟疑问道：

“庐山……小姐为何执意前往？看你们语气，好像此前并不能随意前往？”

小乔神情微滞，轻咬下唇，片刻后，孙尚香替她答道：

“你听过‘江东大小乔’吧？我乔姨的姐姐，也就是我那位乔嫂，便是我哥孙策之妻。兄长去世之后，她便辞别而去，在庐山静修，不问世事。”

小乔低声道：“我与姐姐情同手足，自幼一处长大。但周瑜知我心意，偏偏从不允我探望。我每次求他，他都以时局未稳、山路艰险搪塞……”

她语未毕，眼中已有一层薄雾浮起。

江俊暗自思忖：野史有载，大乔于孙策死后移居庐山，隐居不出，但毕竟史载未明，今日竟得小乔亲口证实。

他不由望向她，心头忽然升起一丝复杂情绪。

这对昔日江东两柱之女，如今一个自隐于山中，一个被牵于权谋之下。

江俊心中微微泛起疑虑。

周瑜素来心思缜密，行事有度，哪怕再多忌惮，也不至于连小乔探望亲姐一事都百般阻拦。

若说其中毫无缘由，他却实在难以信服。

怕是这庐山之上，另有隐情吧。

“罢了，”江俊暗忖，“等我真正就任豫章太守，行事有据，再细细查上一查，自然能知分晓。”

他转头看向小乔，语气温和却郑重：“若真如此，等我调任豫章，定设法为你开道。”

小乔微微点头，未语先笑，只是那笑容里，含着一丝掩不住的忧思与向往。

江俊这才留意到，向来爱笑的小乔，今日却神情凝重，自始至终都带着一缕难以言说的压抑。

他心中轻叹一声。

小乔虽未明说，他却明白得很——昨日之前，他不过是个局外之人，尚能旁观风云。

而今却一朝入局，半日之内，便险些遭到毒杀。

今后若要在这乱世中存身立足，只怕再难有片刻安宁。

他想到这里，忽然看向孙尚香，语气一转，正色问道：

“郡主，不知你能否引我去见一见吴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