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弟子们的嬉闹声,隐约能听见“苍师姐好厉害”的议论。
林霜的剑尖微微发颤:“你就不怕——”
“怕什么?“苍冬青突然拍案而起,妆奁里的珠钗叮当作响:“怕师姐这张笨嘴说不过戒律长老?还是怕宗主舍不得废掉新立的标杆?”她凑近林霜耳边,吐息如毒蛇信子:“师姐啊你连当个证人都不会。”
林霜的剑咣当砸在地上,她很清楚苍冬青说的是事实,无论是赵无锋还是凌霄,都以宗门利益放在第一位,宗门里出了这样一个天才少女,绝不可能让她沾上污点。
“别这么紧张。”苍冬青笑着将林霜的剑捡起来塞回她手里,“当时要不是我及时下毒,你现在还能站着说话?”突然压低声音:“死一个还是死四个,很难选吗?”
林霜猛地后退半步,身体撞上门框发出沉闷的声响。
“师姐啊,有时候你就别摆这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苍冬青坐回茶案前,慢条斯理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你心里也清楚,留影石不是我放的,你冲我发火没有任何意义。”
“你难道知道是谁!”林霜猛地抬眼看向苍冬青。
“我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苍冬青把玉简重重拍在案上,“去质问人家为什么没把你英勇负伤的英姿拍全?”她突然歪头露出甜笑:“师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林霜终于不再回话愤然离开,她转身时带翻了整盒胭脂,殷红的粉末泼了满地,像极了那日溅在苍冬青衣摆的血迹。
“这就走了?”苍冬青对着她踉跄的背影高声道:“明日庆功宴,师妹等着师姐来敬酒!”
房门被摔得震天响,苍冬青盯着镜中那张惯常伪装柔弱的脸,突然并指如刀,将铜镜劈得粉碎。碎片四溅中,她眼底终于浮出毫不掩饰的锐利。
“蠢货。”她对着空荡荡的门口轻嗤一声。
“都当我是菟丝花……”
苍冬青的指尖轻轻抚过传讯玉简,破碎的镜子碎片中,无数个她同时勾起嘴角。
多可笑啊,即便现在全宗门都在传颂她“越阶杀敌”的事迹,那些师兄师姐们路过她院子时,仍会不自觉地放轻脚步——生怕惊扰了“柔弱”的小师妹。
她突然想起昨日乐长曦送来的灵药,那个傻子还特意叮嘱:“修炼别太拼命。”多有趣,明明留影石里记录着她重伤金丹邪修的英姿,他们却依然觉得她需要呵护。
“不过……这不就是我要的效果么?”苍冬青将一缕发丝绕在指间把玩。三个多月以来精心维持的假象早已深入骨髓——微微发抖的指尖,恰到好处的踉跄,这些细节编织成的伪装,比任何护身法宝都管用。
但留影石的出现还是让她如鲠在喉。
“太刻意了……”她反复摩挲着石面。这个拍摄角度精准得可怕,恰好展现她的“英勇”,又巧妙避开了所有可能暴露本性的细节。
就像有人比她自己还了解,该如何维护“苍师妹”这个完美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