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府,巴中城。
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如雪片般飞入王府,每一封都似重锤般砸在蜀王心头。
当潼关城破、长安陷落、秦王自刎的消息最终传来时,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终于面色煞白地跌坐在王座上。
“潼关天险...竟连一日都守不住?”
他颤抖的手指摩挲着战报。
殿外秋风呜咽,卷着枯叶拍打在窗棂上,仿佛白起大军的铁蹄声已近在咫尺。
此刻的王府议事厅内,蜀地文武分列两侧。
文臣们青白的脸上布满冷汗,武将们的甲胄在烛火下泛着冰冷的光。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最后的决断。
“诸位...”蜀王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白起的大军已至剑门关外。本王...该当如何?”
文臣队列中,长史周明德踉跄出列,官袍下摆已被冷汗浸透:“王爷!如今天下藩镇尽灭,朝廷兵锋正盛。剑门虽险,岂能挡得住那个一日破潼关的杀神?”
他重重叩首,额间顿时见血,“臣请王爷...开城纳降!”
“荒谬!”世家代表郑怀仁厉声打断,腰间玉佩因激动而叮当作响,“我蜀王一脉经营蜀地数百年,岂能拱手相让?剑阁天险,粮草充足,只要固守待变...”
“待变?”周明德突然惨笑,指着厅外方向,“靖王的水师何在?秦王的铁骑安在?那白起坑杀二十二万降卒时,可曾眨过眼?”
他转向蜀王,声音已带哭腔,“王爷若降,尚可保全性命。若执意抵抗,只怕...只怕我蜀地要血流成河了啊!”
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蜀王疲惫的目光移向武将队列:“诸位将军...可有把握守住剑门?”
回应他的,只有铠甲碰撞的声响。
统领蜀地精锐的几位将领,此刻都已低下了头,竟无一人敢与其对视。
连最骁勇的镇关将军张烈,都将腰间佩剑往身后藏了藏。
让他们对阵白起?那个人屠?开什么玩笑…
“罢了...罢了...”沉默片刻后,蜀王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惨笑。
他缓缓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为今之计...唯有向朝廷请降了。”
他颤抖着从袖中抽出一卷帛书,帛书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渍,“昨日密使传讯,只要本王...”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只要将蜀山剑宗满门诛绝,陛下便开恩...饶本王一命。”
殿内烛火忽明忽暗,映得蜀王的面容愈发狰狞。
他猛地站起身,蟒袍下摆扫翻了案几上的酒盏:“这是本王唯一的生路!尔等...谁愿领兵前往?”
闻言,原本垂首不语的张烈等人,眼中骤然迸出凶光。
数名武将几乎同时踏前一步,甲胄铿锵作响:“末将愿往!”
蜀王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在张烈身上。
他缓缓点头,声音忽然平静得可怕:“那便...由张将军去吧。”
顿了顿,又阴森森地补了一句:“记住,要斩草除根...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张烈低垂的头颅缓缓抬起,眼中闪过一丝饿狼般的绿光。
他单膝跪地,铁护腕撞出刺耳的脆响:“末将领命!三日之内……”
“定叫蜀山剑宗,鸡犬不留!!”
……
凌云峰顶,蜀山剑宗。
山风裹着秋凉掠过御剑堂,檐角铜铃无风自鸣,其声如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