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紫禁城浸没在浓稠如墨的黑暗之中,唯有宫道两侧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如同一条条垂死的火龙,挣扎着吐出最后的光亮。
四道黑影踏着月色掠过宫殿檐角,身形如鬼似魅,连风声都未曾惊动。
蚀风使立于乾清宫飞檐之上,黑袍猎猎,俯瞰下方巡逻的禁军,嘴角缓缓咧开一抹讥诮的弧度。
“可笑!” 他以波斯秘法传音,声音如毒蛇吐信,“堂堂武朝皇宫,竟连几个像样的宗师都拿不出来?看来中原武林,早已腐朽不堪!”
“合该由我波斯帝国铁骑来踏破!”
幽影使并未接话,而是眯起那双如深渊般的眼睛,缓缓扫视内宫。
他的目光在几处暗哨上稍作停留,随即低声道:“十三位宗师,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他的嗓音沙哑如磨砂,带着一丝令人不适的黏腻感,“武朝皇室能屹立至今,总归有些门道……别阴沟里翻船。”
冥焰使赤瞳骤然炽烈,周身赤焰翻涌,竟将脚下琉璃瓦灼出焦痕,却又诡异地未泄半分气息。
他狞笑一声:“幽影使,你何时变得这般畏首畏尾?区区十三人,本使的‘焚天掌’正愁没够格的祭品!”
寒霜使指尖冰晶凝结,在月色下折射出森冷寒芒。
“按计划行事,若有机会……”
她猩红的舌尖缓缓舔过唇瓣,“便让那武朝皇帝,永远‘睡’下去。”
蚀风使阴恻恻地笑了:“不错!让这些傲慢的中原人知道。”
他五指缓缓收拢,指节爆出森然脆响,“轻视我波斯,便是亡国灭种的下场…”
幽影使沉默片刻,黑袍下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枚漆黑的骨笛,低声道:“别太张扬……若事不可为,立刻撤。”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试探,不是送死。”
四道黑影如夜枭般掠过殿宇,转瞬间已落在乾清宫内庭中央。
鎏金地砖映着冷月寒光,四周侍卫却反常地按刀而立,无人上前。
“大胆狂徒,安敢夜闯禁宫!”侍卫长沉声喝道,右手紧握刀柄,却始终未拔刀出鞘。
数十名精锐侍卫在其示意下竟也止步不前,只在四周结成阵势。
幽影使黑袍无风自动,心头警兆骤生:“不对劲...”
他沙哑的声音透着凝重,“这些侍卫...”
“管这许多作甚!”冥焰使赤焰暴涨,周身三尺内的青砖竟开始熔解,“直接杀进去!”
然而。
就在四人欲动之际,四道身影如鬼魅般破空而至,分落四方。
东首曹正淳掩唇轻笑,兰花指翘起:“哟,这不是波斯来的小老鼠么?上次咱家送给贵国大帝的'薄礼',可还称心?”
西侧雨化田白蟒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冷峻的面容上尽是讥诮:“就派这等货色来探我武朝虚实?你们那位大帝,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南面青龙环抱绣春刀,刀鞘上的龙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看来曹督主上回的礼送轻了。不若今日...”
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由本座再补份厚礼?”
北首诸葛亮羽扇轻摇,含笑不语,但见其脚下青砖竟隐隐浮现八卦阵纹,将四人退路尽数封死。
“中计了!”寒霜使指尖冰晶瞬间崩碎。四使背靠背结成阵势,心头俱是骇然。
他们此行隐秘至极,怎会...
蚀风使弯刀狂颤,嘶声道:“不可能!我们明明...”
曹正淳忽然阴恻恻地低笑起来,白净的面皮在月光下泛着青气:“呵...明明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腰间的一枚玉佩,声音阴柔道:“当真以为咱家的这双招子!是摆设不成?”
“波斯鼠辈...”曹正淳眯起阴鸷的三角眼,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从你们踏进天京城的那刻起,咱家就盯上了你们,那些乔装改扮的伎俩...”
他猛地摊开五指,又狠狠攥紧,“不过是咱家掌中的蝼蚁把戏!”
话音未落,四周宫墙上突然亮起火把,映得夜空如同白昼。
幽影使黑袍下的手微微发抖,他终于明白那些侍卫为何不攻。
这根本就是个请君入瓮的死局!
四人正欲逃离,忽觉周身一沉。
脚下青砖突然亮起玄妙纹路,竟是一座八卦形状的大阵无声展开。
“怎么回事?!”蚀风使惊觉双腿如灌铅般沉重,连抬脚都困难万分。
幽影使黑袍鼓荡,却见阵中阴阳二气流转,将他的遁术彻底封死。
寒霜使俏脸发白,指尖凝结的冰晶刚成形便碎裂消散。
冥焰使的赤焰更是被压制得只剩零星火苗。
“这是...”四人脸色剧变,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如此玄妙手段,必是大宗师无疑!
更令他们肝胆俱裂的是,那四道身影散发的气息,一道比一道深邃可怖,如九幽深渊般令人窒息,又如浩瀚星海般深不可测。
武朝竟有四位大宗师坐镇!
“不可能的......”蚀风使瞳孔放大,声音颤抖如风中残烛,“我教老祖明明说......”
他话音未落,便如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戛然而止。
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纵使他们万般不愿相信,此刻也唯有绝望。
四使的瞳孔骤缩,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栗,连骨髓都仿佛被寒意浸透。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以大宗师那足以覆盖百里的恐怖感知,为何不早早将他们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