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老人眼里的审视淡了些,转而投向石室门口——陈小虎正攥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冲进来,男人的手腕被反剪着,袖口露出半截青黑的纹身。
\"这孙子在围墙外挖洞。\"陈小虎的耳尖发红,显然刚才追得很急,\"我闻着他身上有血锈味,像案发现场泡久了的凶器。\"
男人突然笑了,露出两颗染着血渍的虎牙:\"你们来不及了。
血眼大人要开邪神左眼,需要七种命格的血——\"他的瞳孔突然扩散成灰白色,\"金命的会计上周跳了河,木命的老师被车撞成了泥,水命的孕妇......\"
\"住嘴!\"苏九抄起桌上的镇尸铃晃了晃,铃音像把利刃劈开男人的疯癫。
林夜看见她的指尖在发抖——那是法医看到恶性案件现场才会有的颤抖。
赵老的脸瞬间白得像张纸。
他从怀里掏出本皮页泛黄的古籍,翻到某页时指节发颤:\"《血祭术》残卷......七命齐聚,邪神睁眼。
二十年前他差两命,现在......\"
林夜的喉咙发紧。
他想起幻境里血眼的尖叫,想起妈妈纸条上的\"要做个好人\"。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局里发来的消息:\"市区多起失踪案,受害者命格分别为金、木、水......\"
\"训练暂停。\"林夜扯下黑布塞进口袋,\"回市区。\"
赵老突然抓住他手腕,往他掌心里塞了块温凉的玉符,刻着的咒文泛着淡金光泽:\"这是我用徒弟的骨血养了三十年的往生符。\"老人的手背上爬满老年斑,\"当你觉得必死无疑时,它能替你挡一次。\"
林夜捏紧玉符,能感觉到符上的纹路刺进掌心。
苏九已经背起装着解剖工具的箱子,陈小虎检查着弹夹,子弹在战术背心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离开密道时,马守墓人站在入口处,白发在风里翻卷如浪。
他望着林夜的眼睛,轻声说:\"二十年前的故人,等你回来见。\"
警笛在山脚下轰鸣。
林夜坐进副驾驶,苏九发动车子时,他从后视镜里看见赵老的身影越来越小,像块被暮色吞没的青石板。
车子驶上高速时,陈小虎突然指着挡风玻璃:\"夜哥,前面有雾。\"
林夜抬头。
远处的城市轮廓被染成诡异的红,像浸在血里的剪纸。
红雾从市中心漫出来,沿着街道、楼房攀爬,所过之处,路灯一盏接一盏熄灭。
苏九踩下油门的手顿了顿。
林夜能听见她的指节在方向盘上发出轻响,能感觉到陈小虎在后排绷紧了脊背。
而他掌心里的玉符,正随着越来越近的红雾,泛起灼热的温度。
当车子驶入市区边界时,第一缕红雾缠上了车窗。
林夜摇下车窗,雾丝钻进鼻腔,带着铁锈味——和二十年前血案现场的气味,一模一样。
街道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