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纨视线掠过远方一众异兽凶禽，眼眸之中也是不由闪过佩服之色，即便以她的学识眼界，许多异兽也是初次见到活物，对于冒着生命风险的杨方也是发自内心的感到钦佩。

也正因此，她方才会将对自己而言亦是相当珍贵的的凝元丹递送到对方手里。既是为了帮助他脱离陷阱，更是为了报答不久之前一同出手搭救的恩情——虽然靠着从家族当中带出来的众多宝物，她当时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顺利脱身，可却也会耗费一次保命手段，车夫被杀之仇更是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得报。

以凝元丹的药力，通玄境界之下，无论开过几窍，服用一颗便能在几个呼吸之间灵炁恢复到巅峰状态，即便是通玄前三境高手，也能恢复一成左右，因而价值亦是不菲。即便以河间张氏的财大气粗，也唯有被视作核心子弟所培养之人方才会有配额，若是如她这般，早早便断绝修炼可能之人，不过攒多久的例钱也都无从得知。

就连她如今随身携带的诸多宝物，也是因为身为侍中的父亲张钧身陷诏狱之前觉察到了风吹草动，为了以防万一而布下的后手。后续也果真如他所预料一般，没有经过三司会审，没有案卷文书，只有死得不明不白，仿佛彻底自人间消失一般。

再加上族中其他人也皆对此事讳莫如深，无论她如何追问都不肯透露哪怕只言片语，方才使得她一气之下于深夜留下一封言辞决绝的诀别书，随后打包带上父亲所遗留的宝物，打算孤身一身前去探寻原因、报仇雪恨。

只是，却不想，还不等她从家中宅院走出，便被跟随父亲多年的老仆人丁伯发现，并且一眼便看穿了她的企图。

不过丁伯却并未声张，反倒是简单寻了个缘由，驾出车马，带着她一路蒙混过关，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河间地界。却不想，最终却是莫名死在了荒山野岭之中。

也正因此，张纨虽是货真价实的世家高门出身，但如今的境况，却也感觉自己和寻常百姓没有多大差别，甚至某种可能上还比不上普通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她所背负的这般血海深仇，仇敌更是权倾朝野的十常侍。

可以说，如今的她，除了乾坤袖中冰冷的宝物、丹药和符篆之外，一无所有。

为此，对于杨八、杨九（化名）这两位仗义出手相助的恩人，她心中除了感激之外，更是有隐隐有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期望着二人能够对黑暗朝堂同样恨之入骨，愿意帮自己找出真相，进而报仇雪恨。

只是，身高九尺有余的杨八还好，颇具侠义心肠，对她的态度也相当热切，并且眼神也相当清澈，并没有显露令人觉得怪异之感。

但杨九（杨方）却是不同，不仅态度对她相当冷淡，甚至还显得相当防备，尤其是在她显露能容纳储物的乾坤袖之后，此人眼中更是明显闪过了贪婪之色，随后后续似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并且在应对事情上也显得相当靠谱，甚至愿意为了家乡百姓豁出性命，引来近百头异兽。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人贪婪的本性却是一点都没有变，尤其是在接过自己给出的那一瓶凝元丹后，更是直接仰头全部吞下，就像是生怕自己将剩余的丹药收回去一般。

可问题是，一瓶凝元丹足有十颗，方才她所给出的那一瓶更是从未开封过，绝对是十颗无异。

虽然她倒是没有小气到打算将送出去的丹药收回来，可问题是杨九此人的实力虽是有些古怪，不过却可以肯定，绝对未曾触及通玄境界，一颗丹药便已经是绰绰有余，一次性吞服过量反倒会使得体内灵炁过于充沛无法炼化，反倒会失去控制，轻则损伤经脉需要静养一年半载，重则更是会致使未曾淬炼完成的窍穴彻底阻塞，此生再无望修行突破。

由于心中记挂恩情，以及期待对方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报仇雪恨，对于杨九如此因小失大的举动，她又如何能够不着急。

只是二人关系过于冷淡，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两度尝试挑起话题却只得到了一个答非所问的回答，心中更是又气又急。

“谁要和你说这个了！”

泄恨一般的跺了跺脚，她方才重新开口道：“我是说，对于刚才吃下的丹药，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杨方闻言，虽是不解其意，但丹药的恢复灵炁效果的确是不同凡响，当即比出拇指，诚心道：

“药性温和，灵炁充沛，恢复效果异常强大不说，还几乎没有任何副作用，无论是创立丹方还是炼制丹药之人无疑皆是丹道大家，不愧是河间张氏的手笔。”

当然，这也意味着这瓶丹药的售价亦是相当不菲，甚至很有可能比杨方如今的全部身家加在一起都要更高，毕竟这种几乎没有副作用还能短时间见效的恢复丹药，也绝对称得上是保命之物。

不过，以河间张氏世出两千石次卿的豪气，想必也不会在乎一瓶丹药的孙氏便是了。再加上自己也算是救了对方性命一次，杨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亏欠之感，顶多算是两清而已。

“你……”张纨闻言，又是不由一怔。不知道为什么，素来文静的她在这家伙面前总是有种要抓狂的冲动，强行压下，她又开口道：“你就没有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吗？”

生怕对方说话不过脑子，她又补充了一句：“最好好好感受一些，哪怕是微小的感受也不要疏漏。”

杨方闻言，更为困惑：“一切良好，灵炁感觉前所未有充沛，除此之外便没了。”

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模样，张纨更是感觉气不打一处来，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索性直接摊牌：“算了，我就直说了，通玄境界之下，一次服下三颗凝元丹会导致经脉受损，影响灵炁在体内流转。若是超过五颗，更是可能会导致未开启的灵窍彻底闭塞，终身无望再做突破。”

“这么严重！”

听到这话，杨方不由脸色一变，当即脱口而出。

可是随即便又陷入困惑，自己唯一所掌控与灵炁有关的便是术法【太阴炼神】，还是残篇，只有聚纳灵炁的方法，而且都是储存于丹田之中，并未淬炼开启过什么灵窍。

并且按照张纨此前所言，丹田也并不在九窍之中。

也就是说，按照如今的境界划分，自己甚至还是不入流的未开窍境界。

仔细感受体内各处经脉，杨方也并未感觉到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反倒因为灵炁充沛，自然逸散，似有微风轻拂，反倒异常舒适。

虽然这些举动是为了关心对方，但不知为何，看到杨九这家伙吃瘪，张纨心头反倒有种扬眉吐气的舒爽之感，颇为得意道：

“哼！现在你知道占便宜的后果了吧！”

只是，还不等她说出自己有办法能够进行缓解，但需要对方答应帮助自己报仇的打算时，对面的家伙却又是换上了毫不在意的表情，开口道：

“不过我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感受，可能是我体质特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