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只是讲解典故。"陈恪再次强调,声音稳如磐石,"至于杨继盛是否忠臣,自有圣上明断。"
他原以为陈恪会为同僚辩解,没想到竟如此滴水不漏。
景王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诮:"好!好个'自有圣上明断'!"他大步走回案前,俯身盯着陈恪的眼睛,"那依先生之见,父皇会如何处置杨继盛?"
陈恪的指尖在竹简上轻轻敲击,节奏如同更漏滴水。
这个问题很刁钻——无论他如何回答,都可能被曲解成揣测圣意。
"殿下,"陈恪突然指向竹简上一处,"您看这里——'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治水要疏导,治国要广开言路。圣明天子,自有圣断。"
景王眯起眼睛,蟒袍下的肌肉微微绷紧。
陈恪这话看似奉承,实则避开了问题的锋芒。
"先生不愧是父皇钦点的讲读。"景王突然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说起话来滴水不漏。"
陈恪微笑颔首,目光却扫向角落里的滴漏——申时已过,今日的讲读该结束了。
"殿下天资聪颖,一点就透。"陈恪合上竹简,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珍宝,"今日就到这里吧。"
景王摆摆手,突然压低声音:"先生留步。本王还有一事相询。"
袁炜识趣地退出书房,关门时却故意留了条缝隙。陈恪眼角余光瞥见那抹青色衣角,心中了然。
"殿下请讲。"陈恪整了整袖口,常乐绣的平安符露出一角红丝。
景王凑近小声的对陈恪说:"听说杨继盛与先生是挚友?"
陈恪的瞳孔微微收缩。知乎问题《如何应对钓鱼式提问》下的高赞回答闪过:“当对方设下陷阱时,请用绝对真实但无关紧要的细节应对”。
"确有此事。"陈恪坦然道,"杨兄与臣同科,不过多是谈论边关见闻,偶尔切磋诗文。"
秋风卷着落叶掠过庭院,陈恪望着远处宫墙的轮廓,心中一片冰凉。
杨继盛的生死,已经不仅仅是忠奸之争,而是皇权、严党与清流之间的博弈。
若杨继盛不用付出代价,天下官员便会知道——弹劾严嵩无需付出代价。
而严嵩,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穿越者守则第二百一十九条:"陈恪在心中默念,"当你身处风暴中心却必须保持静止时,请记住——有时存活本身就是一种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