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扶桑,我是你认可的人吗?(1 / 2)

第47章 扶桑,我是你认可的人吗?

姜林晖一路上嘴里已经准备好了一长串咒骂阚南荀的话语, 却在开口的瞬间被强行扭了个方向重新咽回肚子里,憋屈得不行。

可是眼前的场景又实在是有些叫人难以消化。

为什么受鞭笞的人是阚南荀,而太子殿下站在掌刑的主位上, 正在做这场诡异刑罚的监督者。

阚南荀会犯错?他这人一板一眼,筋脉都是用尺子量好了再排到骨肉间的,还能让殿下找着错处?

而且以殿下的脾性……阚南荀找了那么多条规矩, 从小把殿下束缚成一个只严于律己的人, 如今要说是殿下对阚南荀主动问罪, 姜林晖是绝对不信的。

姜林晖环视四周, 见到蚩尤殿里的神官们全都低着头,目不斜视地盯着地面。

眼神要是有锋芒,他们都快把刑昭堂的地砖给瞧穿了。

“林晖。”黎岄在刑台上轻轻唤了他一声, “你们回来了。”

“啊……啊是。”姜林晖才回了神, 随即又被另一件事所困扰。

他手上抱着的穗岁,愣是没有半分要醒来的样子——这让他怎么给殿下行礼?

于是姜林晖只好欠了下身:“参见殿下,林晖不知如何作安排,听闻您在此处就寻了过来。”

情急之下, 他把穗岁当做借口,把自己方才的失态掩了过去。

黎岄垂下手, 对身边的施刑人点了点头:“剩下的就免了吧。”

“不可。”跪在中间的阚南荀却出言阻止, “殿下历劫一事本就是我监管不力, 才导致无辜凡人被卷入其间, 扰乱了命运。请殿下来是为我监刑的, 您不该赦我的罪。”

黎岄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但倘若神影因此诞世, 也算你功过相抵, 免去五鞭不算什么。”

阚南荀沉默了片刻, 才对黎岄行礼:“谢殿下宽宥。”

黎岄颔首, 自刑台走下,向姜林晖道:“去旸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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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走出蚩尤殿很长一段距离以后,姜林晖才问:“所以阚南荀请殿下去,真的只是为了让殿下监刑吗?”

黎岄:“阚南荀此人刚正,赏罚分明,不是做乘伪行诈之事的小人。”

“……”听他这么一说,姜林晖忍不住有些惭愧,“我记恨他降您历劫之罚的事,前阵子他夫人生子前我还刁难过他,生怕他因此报复……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黎岄侧头看他,姜林晖连忙补充道:“但我也就是嘴上说说,还是让底下人去护灵了。”

“嗯。”黎岄并不意外他嘴尖舌快的行为,但他相信姜林晖不会在这等大事上失了分寸。

“但是我们现在就……就这样去旸谷吗?”姜林晖迟疑地看着穗岁,“不用先安排个地方,等穗岁醒了再……?”

“你不如问问她,为何醒了还要装睡。”

“嗯?”

穗岁从姜林晖怀中悠悠醒来,倍感抱歉地看了他一眼,等姜林晖把她放下,才对他行了个礼:“多谢大人,给您添麻烦了。”

然后她转身又给黎岄行了个全礼:“并非有意欺瞒殿下,只是醒来时遇上刚才那个情形,怕打断几位大人和殿下说话,这才出此下策,请殿下责罚。”

黎岄并未回头,只背对着穗岁说:“既如此,就别多耽搁时间,我已命张岐在那里等着了。”

说完,他就继续迈步向前。

穗岁与姜林晖恭敬地跟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压低声音问身边之人:

“张岐是谁?”

“南斗天府宫的司命主。扶桑神树每片树叶对应着一个神族之人的姓名与神相,叶落即是神堕。张岐守护神族生死寿命,须得有他在场,你才能在扶桑叶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姜林晖耐心地与她解释,“神界官职众多,待你与你的神相被天道认可后,自有贪狼殿的人教你神术与这些常识。”

“那……殿下为何要与我们同去?”

这下难倒了姜林晖,因为他一路上也正在苦思冥想相同的问题。

穗岁就算身份经历特殊了些,却也不至于需要黎岄亲自到旸谷,见证她领取自己的扶桑叶。

难道这和穗岁神相的由来有关?

姜林晖冲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与此同时心中有些不安,扶桑由天道化身成形,寰宇内无事不知无人不晓,倘若它感知到了穗岁神骨和神相的由来,并不如众神知道的那般,还会愿意认可穗岁的神族身份吗?

如果它选择将一切真相告诉黎岄,会让他们之前的努力全都前功尽弃吗?

而一切尘埃落定后,迎接穗岁的又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他有些不敢去揣测,却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思绪无限飞扬出去。

直到天府宫神官向黎岄行礼问安的声音传来,才打断了姜林晖七上八下的心情。

他亦与张岐拱手示意,随后把穗岁叫上前来,向众神官介绍起她的身份。

早在迎穗岁回宫之前,姜林晖就已经与她商议好一套完整的措辞,只说穗岁因落海后从孽海漂泊至慎海渔村,才与仙使结下一段缘。

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也算是将事情有头有尾地糊弄了过去。

张岐看出了穗岁的局促,笑呵呵地说:“姑娘既与我神族有缘,便是我族中人,无须不安。”

其实穗岁并没有因为撒谎而忐忑,只是有些惊讶,这位司命主张岐居然是个老者的外貌。

她见过的神族人不多,太子也好,姜林晖也罢,加上方才路上偶然见到的几个神侍也都是年轻俊美的外貌,只当神族人人皆如此,没想到……

张岐一眼就看穿了穗岁在想什么,抚着胡子笑道:“春华秋实、日月更替皆由我族人替天道运转,老与幼为何不可在一念之间,由我们自己掌控呢?”

穗岁一愣,随后向他行礼:“是穗岁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