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黎岄是故意的。禹殊也是。(1 / 2)

第58章 “黎岄是故意的。”“禹殊也是。”

随着黎岄长大, 他的神力见长,与此同时与祝融神相的联结更加紧密,祝融真火的威力便比从前更加强大。

那火烧得太旺, 很快就触发了阚南荀设下的示警阵法。

诸多神官几乎在第一时间赶来此地,却还是晚到了一步。

其实这一回他的灵力暴/动虽带着雷霆万钧之力,黎岄却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成功控制住了火势。

只是禹殊同他靠得太近, 仍然被这撼动天地的祝融真火所伤。

众神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禹殊浑身上下皆是伤痕, 已经不省人事。同样披着一身斑驳血衣的黎岄正面无表情地将禹殊的头小心翼翼枕到自己膝上, 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压制住爆发的灵力, 对浑身经脉造成了巨大损伤,因此嘴角在不断涌出汩汩鲜血。

“对……对不起。”破碎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

黎岄擡头,看见黑压压涌来许多他熟悉或是陌生的神官, 脸上皆是带着惊惧愤怒的神色。

“姜……姜掌医, 请您……救救我……兄长……”

他此时根本发不出更大的声音,于是虚弱的话语淹没在神官们疾步前来的脚步声中。

一些人小心翼翼地把禹殊抱起,灵光闪动,神术降到他伤口处, 迅速为他检查伤势。

另一些人则将一道又一道禁锢术法打在黎岄身上,强劲地把他束缚起来, 以免他体内的真火再次勃发, 伤及在场神官, 对禹殊再一次造成伤害。

黎岄经脉寸断, 再无任何力气抵抗神官施加在他身上的灵力, 因而被轻易地压倒在地上。

他的下颌抵住冰冷的地面, 眼前见到的却是因陡然放大而有些模糊的青草模样。

原来禹殊为他造的幻象这般精致逼真, 葱绿之间星星点点开着浅蓝色的四瓣小花, 不过一半指甲的大小, 若非他离得这样近,几乎是不可能发现的。

黎岄看着小花出了会儿神,随后竭力仰头看向阚南荀,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原本阚南荀正站在禹殊身边,一边指挥着神官们有所作为,一边细细听着姜枫与他汇报禹殊的伤势,目光却并未从黎岄身上移开。

视线交汇的时候,阚南荀愣了一下,身边姜枫说话的声音一下子都没能传入耳朵。

“阚大人?”姜枫又喊了一声。

“您说什么?”阚南荀侧身回神。

姜枫轻叹口气:“请您允许我的属下也为二殿下诊治吧,他伤得不比大殿下轻。”

阚南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二殿下灵息未稳,此时不宜救治,还等……等殿下平定情绪后再议。”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阚南荀忍不住停顿了一下。

因为方才黎岄望向他的眼睛清澈沉静,分明看不见丝毫异样情绪。

阚南荀沉思一番,对身旁的神官下令道:“二殿下由我一人看顾,你们先都退下吧。”

说完,他正想要向黎岄的方向走去,忽而感受到自己的衣袖被人轻轻扯住。

先前不省人事的禹殊在几位神农医官的救治下,不知何时已经苏醒过来。

他艰难地擡手,把阚南荀的广袖攥入手中。这样一个非常简单的动作,禹殊却因此连吸几口冷气。

可他拼命忍受着入骨的痛,也要强撑着与阚南荀说话。

“是我的错。”他口中皆是血沫,吐字有些含糊,“是我违背律令,带了吃的来给阿岄。”

禹殊摊开手心,里面是一张皱巴巴的云纱糖纸。

原本会随着光线与视角的不同而变换颜色的云纱,此时因沾满了鲜血,几乎看不出本来的色泽。

“他哪里敢拒绝我呢。”禹殊自顾自地说着,眼睛始终盯着阚南荀,并未分出半点余光给他背后的黎岄身上,“阿岄这些年一直在你的掌控下做的很好,不是吗?如果不是因为我……他绝对不可能失控的。”

阚南荀缓缓合上双眼:“我会带二殿下去面见主神陛下,一切交由陛下定夺。”

“阚南荀!咳咳……”

禹殊略一擡高声音,就有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可他全然不顾,挣扎着要从地上起来:“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你与黎岄在一起的时间比我更长,应该比我更明白他这些年都遭受了什么!你不可以……谁都不可以再对他做什么。”

“殿下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来得及吗?”阚南荀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握成了拳,十分罕见地在话语间带了些冷厉外的冒犯之意。

他张了张口,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兄长……”

禹殊和阚南荀一同转身向黎岄看去。

他的肤色本就偏青的冷白,此刻的苍白更显病态,像是随时会从这世间消逝一般,眼神中夹杂的却是让在场所有神官都不敢置信的温柔神色。

黎岄说:“兄长没事就好了,不必为我担忧。”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气息比先前听起来更加平稳一些。

黎岄又转向阚南荀道:“阚大人,你可以随时带我去见父神。”

说完,黎岄就安静地等着阚南荀过来检查自己身上的禁制术法是否完好,然后再以这样狼狈不堪的姿态,众目睽睽下被带去神宫主殿。

他很清楚从今以后,要面临的会是什么。

令黎岄意外的是,随着阚南荀向他走来,他手上与背后压制的灵力忽地被一同卸去。

阚南荀在黎岄身侧蹲下,在他有些困惑的神色中,一手绕到黎岄的膝下,另一只手避开他背后的大团血色,揽在蝴蝶骨后,将他稳稳地从地上抱起。

然后他在身后一众神官“大人小心”的提醒声中,大步迈出结界。

阚南荀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姿势抱过任何人,一路动作硬邦邦的,黎岄本就浑身是伤,被他这样自以为十分小心地抱着,反而在胸膛里淤了口血气,半天都舒展不开。

忍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阚大人,我其实可以自己走去父神那里的。”

阚南荀停住了脚步。

神宫主殿就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他静静地伫立在宫门前,往远处望去,甚至没有发现自己手上的力气有些重,指尖在黎岄的腿和肩膀处深深陷进去。

黎岄侧首看向被阚南荀捏住的地方,灰白色的衣服上血印似乎更深了一些,可他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大人是有话要在父神之前问我吗?”

他一开口,阚南荀才发现自己的异样,慌张地松了手指:“抱歉。”

然后他才听明白黎岄问了什么。

这位二殿下啊,生了一副剔透聪敏的心思,却因着这样的身份与天赋,不得不掩藏在冰霜笼罩的眉宇之后。

如若不然,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在万般呵护下长大,该是个多么温柔到让日月失色的模样呢?

可是他试着走的路,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人能帮他。

“我确实想问殿下一句……您是故意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