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夜谈

“一窍不通？”

萧允宸眉尾轻擡，双手叉在胸前，目光炯炯但不发一言。

不知眼前人意欲何为，但姜离丝毫不怯，直迎上他的视线。

萧允宸弯下腰，将脸越凑越近，他那双睁大的眼睛目光如炬，似乎想要透过姜离看起来纯真无暇的眸子里，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回想初遇时，姜离自报家门，萧允宸便因这个独特姓氏对她的身份有所猜测，而恰巧姜离所出现的地方又位于神农群山边缘一带。因此在祭坛前，他才第一时间能想到借用医名远扬的神农姜族来稳住镇长。

而镇长后来所述“姜族一脉飞升上境，不再踏足凡界”之传言，萧允宸也略有耳闻。再看姜离身上佩着法器，举止莫测，感官又异于常人，种种迹象让他已有九分判定姜离来自神农一脉，医仙世族。

可此时此刻，眼前人却说自己对医术一窍不通，萧允宸深表怀疑。

他故作试探：“小阿离，你们神农姜族，素以医术闻名天下，你却一窍不通？不是哄骗我吧？”

“骗你作甚？人各有所好，我虽然出身医族，但从小就对那些东西完全不感兴趣。”姜离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反而直勾勾地盯着萧允宸眼睛，睫发扑扇，目色坦荡。

“这就承认了？你果真是姜族中人。”

虽然萧允宸早就猜到了姜离的来历，但他还是讶于姜离的直言不讳，若非确实能力不凡不忌惮招来祸端，便是过于单纯，对人毫无防备之心。

“你不也是姜族中人吗，我的郝哥哥——姜、允、宸、”姜离刻意拉长字节。

“哎呀……这不是形势所迫么，若非搬出你们医仙的大名号，今晚怎能轻易度过？”萧允宸笑着为自己辩驳。

姜离一声轻哼然后转身：“先进来再说吧。”

进屋后，萧允宸动作极其轻缓地合上了房门，又习惯性地探了探门缝之外的动静。

他转过身，姜离已坐在圆桌前，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手指不停戳着那摞塞满了书的包裹，目色在烛影下忽明忽暗，袖口处的那副骨钏隐隐生光。

萧允宸走近：“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独自一人下山，还要去昆仑那么远的地方，对人毫不戒备自报家门，当真不怕被骗？”

姜离不以为然：“首先，与你坦言是因为，我既然决定与你结伴而行，那这一程迢迢千里，你我不知要相伴多少日夜。若还得对同伴日夜提防，不如早些分道扬镳。”姜离侧目，眼神似有所指:“其次，我有什么好被骗的？”她晃了晃自己的手腕，笑道：“你若指的是我手上的这个东西？它认主的，你哪怕砍了我的手也没法驱使它。”

——除非你杀了我。

而这后半句，藏在姜离眼底闪烁的微光中。

姜离又一声嗤笑：“其实连我自己都还不知道如何驱使它！感觉它不受控制……话说，你要是图谋不轨，就把这个偷走吧。”姜离指了指那一摞沉甸甸的书卷。

萧允宸轻笑，她这一通盘算，倒唯独没算上自己一个相貌姣好的妙龄少女，哪怕身无分文，光独身行世本身就是危险。纵然身怀异赋，也难保不会碰上技高一筹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