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缘师兄听了江葫的话却是面色大变。
“为什么?”张凡忍不住问道。
沈清梨顿了一下,看着张凡,幽幽道。
“因为茅山从来没有姓吴的师叔。”
“什么?”
张凡愣住了,却见沈清梨俏美的脸蛋浮现出一抹哀伤,幽幽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天夜里,江葫最后一次见到了吴歧路,见到了这位师叔,他如同往常一般,穿着宽大的袍子,脸上缠着绷带,整个人仿佛置身阴影之中。
如同往常,吴歧路放出来关押在茅草屋中的游魂厉鬼,依旧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阴气森然,鬼影重重,让江葫杀鬼练习。
可是江葫却没有动,他抛出了心中的疑问,直言眼前这位教导了他一年多的师叔并非茅山中人。
面对江葫的质问,吴歧路并未多言,只说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一年多的相处,江葫对于吴歧路已经有了身后的感情,后者如师如父,不仅让其在一年多的时间内修为突飞猛进,更是传授了他不少道理。
可以说,除了随缘师兄之外,吴歧路应该是对他帮助最大,关心最多的存在了。
如今,面临分别,年幼的江葫心中说不出的难过伤感。
“江葫很重情谊。”张凡低声道。
“人生聚散无常,所谓缘分,不过虚相,执着于此,妄生情绪,乃是识神躁动。”沈清梨秀眉微蹙,似有深意。
最后一次教导,江葫自然不遗余力,用尽了吴歧路教授的手段,符箓尽出,斩杀着那些游魂厉鬼。
可就在此时,随缘师兄赶了过来,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江葫,满脸的不可置信,大声地质问着他……
“质问他什么?”张凡疑惑道。
沈清梨眸光一沉,看向张凡的眼神忽然闪烁。
那样的眼神让张凡都感觉有些发毛。
“问他……为何杀人!”
“杀人!?”张凡双目圆瞪,好似听错了一般。
随缘师兄出手,摘下了那一道道贴在游魂厉鬼额前的符箓,那一道道“鬼影”周身的森然阴气陡然消散,眼中渐渐恢复生机,不再麻木,只不过面色惨白,仿佛被抽干了活力,纷纷倒了下去。
“那些……”张凡愕然,简直不敢相信。
“他们不是鬼……是活生生的人……”
那一刻,江葫如同被拖进了深渊巨口,年幼的身体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绝望,耳边却是回荡着吴歧路那好似嘲弄的狂笑声。
“符箓贯穿活人的感觉如何?”
吴歧路的话语撕扯着江葫幼小的心灵,他的生气好似被无情地抽离,绝望,痛苦,不信……各种情绪疯狂交织。
面对这样的江葫,吴歧路的狂笑声却越发张扬,他好似在欣赏一件精美的作品。
“这是个疯子……”张凡目光渐冷。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清梨摇了摇头:“那个疯子放过了江葫,可是随缘师兄却死在了他的面前,死在了他的怀里……”
张凡沉默不语,他甚至可以想象那样的画面。
森然月夜,年幼的江葫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声,如同野兽一般。
那些无辜,那些冤魂,还有随缘师兄……他们注定会如梦魇一般纠缠一生。
月光下,吴歧路漠然地看着这一切,转身便要离去。
“你到底是谁?”
“我是午马!”吴歧路的声音回荡在血色杀伐夜中。
“小鬼,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的!”
……
言语至此,沈清梨的眼中涌起一抹黯然,他看着走向五灵虹光的江葫,又看向身旁的张凡。
“从那以后,人间于他,便如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