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佑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这位老先生,也或许这位老先生根本不需要他人劝慰,这是他自己的心魔,只能靠自己走出来。
“抱歉,我是失态了。”
松井辉树回过神,歉然笑笑,摘下眼镜,从怀中拿出块软布擦了擦,又重新戴上:“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你,古川君。”
古川佑面色有些微妙,说实话,现在他一听到“观察”“关注”或别的类似词汇,都下意识有些不适——秋山璃子至少要担八成的责任。
“你做的很好,在你的帮助下,浅山同学的状态有了明显好转,似乎只缺少一个契机,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就能回归‘正常’。”
松井辉树在“正常”两字上加重语气,眼神认真:“但是,古川君,在你看来,浅山同学的转变,有多少是因为成绩,又有多少……是因为你?”
“您的意思是……”古川佑眉头皱起。
“看来你明白了。”
松井辉树颔首:“浅山同学仍旧恐惧着成绩和未来,只是她在你的影响下,忘记了这份恐惧和迷茫。然而这终究只是暂时的,除非……”
他没说除非什么,古川佑却已然猜到:除非他愿意让浅山椿绘涉足他的未来。
而这一点,却恰恰是如今的古川佑无法保证的。
“所以问题的根本并未解决。”
松井辉树点到即止,没有将某层事实戳破,他看着表情平静的少年,心中轻叹一声,开口转移了话题:“古川君,你是在美术学院找到的浅山同学,对吗?”
“嗯,东京郊外的美术学院。”古川佑点点头,补充道:“也是浅山以前学习美术的地方。”
“在情绪崩溃后跑到那里,看来浅山同学真的很喜欢画画。”
松井辉树似乎松了口气,道:“我一直坚信,这世上每一个人,其实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天赋和才能,只是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没能发现。”
“很显然,浅山同学是发现了自己的天赋的,她喜欢画画,她擅长绘画,这是上天给予她的才能,理应好好珍惜才对。”
“您想让她捡起美术,走艺术生的路?”
古川佑皱起眉:“这可行吗?”
虽然的确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人各有所长”的说法,但和这些大道理相对的,是在这个世界上,很多长处是“没用的”。
“为什么不呢?日比谷每年都有出色的艺术毕业生,浅山同学有这一份天赋,这个社会也允许绘画工作者的存在。”松井辉树道:“她只是缺乏一点勇气,以及一些来自家庭的理解和支持。”
“您的意思是?”
古川佑心中微动,看向松井辉树,目光惊讶。
“由我去说服我的学生,也许一次家访是个不错的主意。”
老先生神情平静,看向古川佑,请求道:“而在这期间,我希望古川君能照顾好浅山同学,帮助她走向新的未来。”
“义不容辞,松井老师。”
古川佑笑起来,满是真诚:“同学之间相互帮助,是我应该做的。”
“辛苦古川君了,非常感谢。”
松井辉树颔首道谢,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古板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犹豫两秒:“古川君,我有一个问题……出于我个人的好奇。”
“嗯?您请问。”
“浅山同学,夏濑同学,以及秋山同学,”老先生停顿一下,看向古川佑的目光有些古怪:“哪一位才是古川君现在的交往对象?”
古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