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脆响,应龙的左角齐根断裂!
共工狂笑着:“既然天柱不折,洪水不降,那就由我来重开天地!”
他突然调转方向,朝着西北方的不周山狂奔而去。
共工跃起千丈,以头颅狠狠撞向通体莹白的天柱。
撞击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紧接着,天柱拦腰折断,上半截缓缓倾斜,最终砸向大地。
天空被撕开一道狰狞的伤口,赤红的裂痕中,燃烧的天柱碎片落入滔滔黄河之中。
幻象开始扭曲,应龙和共工的身影渐渐模糊。
在景象完全消失前,楚翔看到他们的神魂相互缠绕。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沉在河底的龙角和天柱碎片,正发出微弱的脉动金光……
禹王的身影自虚空中浮现,那双蕴藏日月的重瞳里仿佛流转着亘古沧桑。
“你终于来了,青鸾血脉……”
他的声音里带着凿穿龙门时的铿锵,无数的画面碎片瞬间涌入楚翔的识海。
恍惚间,她只觉脚下群山如黛,数万人族肩扛玉璧,手捧五谷,正在攀登昆仑。
最前方那道身影以麻绳束发,身穿粗麻褐衣。
他一步步踏在嶙峋的山石上,正是以凡人之躯丈量九州的禹王
昆仑之巅忽有玉磬声响彻霄汉,九重玄阙自霞光中现世。
西王母的冕旒垂下十二道星河,素手托着的息壤如活物般蠕动。
赤红色的土壤里,嵌着昆仑特有的冰蓝灵脉。
楚翔清晰地看见禹王跪拜时,脊椎绷出的倔强弧度,听见他誓言里藏着人族特有的铿锵。
“既得息壤,人族愿永奉昆仑为尊。”
随着禹王誓言出口,场景骤然扭曲,楚翔的神识跌入另一段记忆。
深夜的铸鼎台,禹王褐衣散开,心口被相柳所伤的位置正在缓缓渗出血迹。
他面前悬浮的息壤被黑红相间的液体浸染,相柳的毒血像蛛网般在这神物中蔓延。
重黎之火从地脉中喷涌而出,将相柳的剧毒一点点化作神异的流光,没入息壤之中。
九鼎成型的瞬间,昆仑方向传来天崩般的巨响。
原本连接中原与昆仑的灵脉一根根崩断,像被利剑斩断的琴弦。
神女的冕旒歪斜,十二道星河渐次熄灭。
西王母玉雕般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眼角绽开细密的纹路,如同龟裂的瓷釉,满头的青丝逐渐染上了霜雪。
最后留在楚翔眼前的,是西王母唇角溢出的那缕金红色神血。
原来如此……楚翔心头巨震。
当年西王母赐予大禹的息壤,以换取西昆仑对人族的统治。
而禹王则以相柳毒血混入息壤,铸成这镇压人间气运的九鼎。
鼎成之日,便是斩断昆仑与人世羁绊之时,更断绝了西王母的长生根基。
九鼎非器,实为枷锁。
不仅锁住了西昆仑俯瞰中原的视线,也锁死了神明染指人间的野望。
难怪那息壤,似乎能够吸取自己的生命力,那是……西王母的不甘?
恍惚间有温暖的手掌覆上她的天灵。
大禹的声音直接在她颅骨内震荡,每个字都激起血脉深处的共鸣.
“九川归流,可续青鸾血脉。”
无数金色符文顺着那手掌涌入。
一瞬之间,楚翔的瞳孔里,浮现出江河奔流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