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位三国第一奸雄如此郑重其事,顾昭也有些愕然:“不知曹兄遇到何事,不妨说来听听。”
“那日在冷先生府上,曹某不告而别,甚是失礼。”曹操没急着说事情,倒是先跟顾昭道了个歉。
“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曹兄何必客气。”
顾昭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他只是好奇,什么事情能让这位曹孟德急成这样。
曹操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思索如何开口。
忽然,他敛容起身道:“建宁元年,侍中刘淑殁于北寺狱中。刘侍中曾献《匡政论》于桓帝,其文曰:
‘臣闻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故夫妇正则父子亲,父子亲则君臣通,君臣通则仁义立,仁义立则阴阳和而风雨时矣。
夫吉凶在人,水旱由政。
故势在臣下则地震坤裂,下情不通则日月失明,百姓怨恨则水旱暴兴,主上骄淫则泽不下流。
由此观之,君其纲也,臣其纪也。
纲纪正则万目张,君臣正则万国理,故能父慈子孝,夫信妇贞,兄爱弟顺。
如此则阴阳和,风雨时,万物得所矣。’”
他念诵了这几句,目光灼灼,看向顾昭。
“这一句‘纲纪正则万目张,君臣正则万国理。’可谓振聋发聩,掷地有声。景明觉得如何?”
桓帝时的党锢之祸,刘淑与窦武、陈蕃等人合称三君,这顾昭自然知道。
他细品这位前贤话中之意,吉凶在人,水旱由政。这几个字,当真是字字珠玑。
只是曹操为何忽然讲起了古,让他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见顾昭似是心有所感,曹操继续道:“某十六岁举孝廉入洛阳时,党锢之祸正盛。当时,某曾亲见老侍中披枷过朱雀阙,白发浸着血珠。
‘百姓怨恨则水旱暴兴,主上骄淫则泽不下流。’嘿嘿,刘侍中悬梁的帛带,倒真成了勒死这朝廷的绞索。”
他说到此处,轻叹了一口气。
“刘侍中爱在天地山河间寻道理。可惜这道理……”
他左手抚摸着腰间的刀鞘,冷笑道:“终究要沾血才亮得透彻。”
听到曹操吐露心迹,顾昭心中感慨。曹操这样的人,终究不是甘于寂寞的。
也许是看到了顾昭的神情,曹操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转而敛容道:
“曹某今日相求景明之事,便与这位刘淑刘侍中有关。”
顾昭这才明白,曹操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的目的何在。当即道:“顾昭愿闻其详。”
曹操自袖中取出一份敕令,递给顾昭道:“这是左中郎将皇甫嵩大人,令我率兵增援的命令。”
顾昭接过敕令,第一眼就看到左中郎将府敕令几个大字,其下则是敕令的内容:
骑都尉曹操:
颍川贼酋波才聚黄巾五万,焚陈留,围长社,其势若燎原。
今调尔部北军越骑三千,限七日抵颍川与左中郎将合兵。
凡过敖仓、成皋,可就地征调郡国粮秣,遇抗命者依军法枭首示众。
今据太史令密报,紫宫垣外有彗孛犯太乙星,此应《洛书》所载“水精乱九川”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