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师姐……”

林可点的呼喊声如同隔着一面厚重的墙，在柳栖云耳边忽远忽近地飘荡。

这声音与实验室里小师妹焦急的呼唤诡异地重叠在一起，震得她耳膜发烫，太阳穴突突直跳。

眼前的景象不断模糊又凝聚，灯光被分裂成无数光点。

柳栖云强忍着眩晕感，混沌的思绪中突然闪过一道清明。

这一切都是幻觉！

她猛地抓起台面上还未来得及打掉枪头的移液枪，尖端狠狠扎进掌心。

预想中的刺痛却没有出现，小师妹惊恐的脸在眼前扭曲变形，像被搅浑的水中倒影。

“都是假的……”柳栖云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地不像话，“这还不够……不够……”

她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实验台，定格在那个装着茶树的玻璃器皿上，几乎是本能反应，她伸手将它猛地扫落在地。

玻璃爆裂的脆响震耳，碎片四溅。

柳栖云迅速弯腰捡起一块最锋利的玻璃片，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大腿。

剧痛如电流般瞬间贯穿全身，真实的痛感像一把利刃，划破了笼罩在她眼前的迷雾。

整个实验室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般分崩离析，无数碎片在她周围旋转坠落。

柳栖云坠入无尽的黑暗，又被重重地摔在什么地方，她睁开眼，刺骨的寒风裹着纸页拍打在脸上。

她踉跄着站稳，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由宣纸堆砌的孤峰之巅。

纸页像瀑布般从四面八方倾泻而下，又布满天，布满地，每张纸上都爬满密密麻麻的小楷，字迹仿佛在流动，却看不分明究竟写了什么。

宣纸深渊底部传来毛笔在纸面游走的沙沙声。

慕清寒跪坐在堆积如山的纸堆里，双手被墨汁染得斑驳。

他面前摊开的宣纸上不断浮现新的字迹，写满就自动飞向天空，成为纸瀑的一部分。

“慕掌门？！”柳栖云纵身跃下，她这才看清纸上全是重复的内容。

「罪徒慕清寒，深省己愆，乞师尊宥。」

「罪徒慕清寒，深省己愆，乞师尊宥。」

「罪徒慕清寒，深省己愆，乞师尊宥。」

密密麻麻的字迹铺天盖地，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慕清寒牢牢束缚。

柳栖云一时间被震住，明白自己怕是进了慕清寒的幻境中。

“醒醒！”她反应过来，上前抓住慕清寒的手腕，男人微微一滞，空洞的眼睛却映不出她的身影，依旧在机械地执笔书写。

纸山却剧烈震动，柳栖云抬头看见天穹裂开一道缝隙，林可点泪眼婆娑的染血面容在裂缝后若隐若现。

“慕清寒！你清醒一点！”柳栖云急了，劈手夺过他手中的毛笔，决定故技重施，她毫不犹豫地折断笔杆，将尖锐的断口直插进慕清寒大腿。

鲜血溅在宣纸上的刹那，所有罪状书开始自燃。

“你......”慕清寒瞳孔终于聚焦。

爆裂的白光吞没两人视野。

——

无垠原上，战况已经惨烈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