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周凡推开油麻地砵兰街那栋唐楼的木门,一股更加浓郁的浊气扑面而来。
烟味,汗味,廉价饭菜的馊味,还有脚臭味……各种难以名状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人间烟火。
十平米的房间里,八张碌架床依旧横七竖八。
有的床铺上,光膀大汉鼾声如雷,有的则在昏暗的灯光下,对着一份马报唉声叹气,嘴里还念念有词。
“扑街!又差一个字!顶你个肺!”
“叼!早知道买小一点……”
周凡面无表情地从这些声音中穿过,径直走到自己那张吱呀作响的下铺。
曾几何时,他觉得这样的环境,虽然简陋,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可现在,从爵士会所那种地方出来,再回到这里,强烈的对比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尤其是闻着空气中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味道,他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以前是没得选,他只能跟这群烂仔挤在一起。
现在……他兜里揣着五千多块巨款!
他周凡,凭什么还要忍受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
“凡仔,返嚟啦?”睡在他上铺的大旧辉被开门声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探出个脑袋。
“嗯。”周凡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废话。
他将那件沾着假血浆的T恤脱下,随手扔在床尾。
这破地方,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
必须搬!立刻!马上!
想到这里,周凡不再犹豫,转身就往外走。
“哎,凡仔,你又去做乜啊?”大旧辉好奇地问道。
“揾包租婆。”周凡头也不回。
“砰砰砰!”
周凡敲响了包租婆梁太的房门。
“边个啊?三更半夜,拍烂门咩!”梁太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很快,门开了一条缝,梁太那张敷着青瓜面膜的脸露了出来,看到是周凡,语气缓和了些:“哦,凡仔啊,咁夜揾我有事?”
周凡开门见山:“梁太,我想问下,你这附近还有没有单间出租?”
“单间?”梁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狐疑,“你个衰仔,发财啦?住开碌架床,突然要住单间?”
周凡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递了过去:“梁太,这是今晚的茶钱。我最近拍戏赚了点小钱,想找个清净地方琢磨剧本,你懂的,我们做演员的,需要灵感。”
梁太接过那一百块,脸上的笑容立刻灿烂起来,连青瓜片都显得生动了几分:“哎呀,凡仔,咁客气做乜!你想住单间,早说嘛!”
她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调侃道:“老实讲,系唔系同金喜茶餐厅嗰个林小姐……好事近啦?所以先要搬出来,过二人世界啊?出手咁阔绰,一嘢就一百蚊茶钱!”
周凡嘴角抽了抽,这包租婆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梁太,你又取笑我。就是想安静点,琢磨剧本。”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得得得,算我多事!”梁太撇撇嘴,显然不信,“单间嘛,倒系有。就在隔壁街,五楼,有个细细间,五平米左右,有独立厨厕,就系冇冷气,不过胜在够静,租金嘛……一千一百蚊一个月,押一付一,水电另计。点样?”
一千一百!
周凡心里盘算了一下。
他现在有五千一百块,除去押金和第一个月租金,就是两千二。
手里还能剩下两千九。
虽然贵了点,但能换来一个清净独立的空间,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