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油麻地
街边的煤气炉呼呼作响,白色的蒸汽混杂着食物的香气,勾引着早起揾食的人们。
周凡坐在街边大排档的折叠凳上,面前摆着一个刚出炉的菠萝油,黄油被面包的热度融化了一半,金黄诱人。
旁边是一杯热气腾腾的丝袜奶茶,茶香浓郁。
他咬了一大口菠萝油,酥脆的外皮与香甜柔软的内芯,配上微咸的冰凉黄油,口感丰富,令人满足。
“妈的,还是这玩意儿对胃口!”周凡灌了一口奶茶,舒服地眯了眯眼。
“昨晚会所那些菜,听名头一个比一个响,什么法式焗龙虾,香煎鹅肝,还有那贵到离谱的拉菲,食咗都唔知乜春味!又贵又他妈难吃!”
他心里嘀咕着,昨天在九龙塘会所,虽然场面高档,气氛紧张刺激,可论起食物的味道,还真不如这街边几块钱的菠萝油来得实在。
吃得正香,不远处,他所住的那栋唐楼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女人尖锐的哭喊与男人粗暴的叫骂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救命啊!唔好搞我啊!我冇钱啊!”
“叼你老母!死八婆!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周凡眉头微微一挑。
这声音,有点耳熟。
他循声望去,只见唐楼门口,不知何时围了一小撮人。
几个流里流气的烂仔,个个纹龙画虎,敞着领口,嘴里叼着烟,正堵在包租婆梁太的唐楼门口。
为首的是一个光头,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随着他说话的动作,那刀疤如同蜈蚣般扭动,看起来分外凶恶。
此刻,这“刀疤雄”正一脸不耐烦地对着梁太推推搡搡。
“梁太,我哋大佬看得起你,才来收你管理费!你唔好给脸不要脸啊!”刀疤雄的声音粗噶难听,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梁太平时那副市侩精明,此刻早已荡然无存,吓得面无人色,双手合十,不停地作揖求饶:“雄哥,雄哥!求求你高抬贵手啦!上个礼拜,我才刚刚交过管理费给福义兴的大佬了啊!我一个小本经营,靠收鸡碎咁多租过日子,边度有咁多钱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微微发抖。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街坊邻居和闻声出来的租客。
周凡的几个前室友,排骨、通宵明、大旧辉他们,也站在人群外围,伸长脖子看着热闹。
只是,所有人都只是远远看着,脸上带着惊惧和同情,却没一个人敢上前说句公道话。
“哼!福义兴?”刀疤雄不屑地吐了口唾沫星子在地上,“那都是老黄历了!扑街!从今日起,油麻地这一片,都归我们和联胜罩了!以前交过的,不算数!”
“今日,你要么乖乖交双倍的管理费出来,要么,我就砸了你这栋破楼!”刀疤雄恶狠狠地说道,眼神在梁太身后的几个年轻女租客身上扫过,嘴角咧开一抹猥琐的笑容,“或者,让你楼里那几个靓女出来陪兄弟们乐呵乐呵,也未尝不可啊!哈哈哈!”
他身后的几个小弟也跟着发出一阵哄笑,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那些吓得花容失色的年轻女孩。
梁太一听这话,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唔好啊!雄哥!她们还是学生啊!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和联胜?我听过啊!听讲系西贡那边好犀利的,做事好狠辣!”排骨压低声音,对他身边的通宵明和大旧辉说道,脸上带着几分惊惧。
通宵明顶着他那万年不变的鸡窝头,黑眼圈浓重,显然昨晚又通宵了,此刻也是一脸担忧:“梁太这次怕是要大出血了,那些和联胜的人,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