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俩一顿风卷残云,没有任何压力地干掉了一大盆米饭。
桌面上被吸干嚼碎的骨头渣不少,几个小菜的盘子里也是光光静静。
倒不是说这府里的厨子手艺好到了天上去。
事实上,这年头连味精的雏形都么得,北方草原上的蒙古人更是连个炒菜的铁锅都没有。
好吃?
说实话,淡出鸟来才是最正常的事。
之所以这中午的一顿师徒俩战斗力如此强劲,实在是因为昨晚消耗太大,到了今早上“逃回”府中,俩人倒在榻上呼呼大睡。
醒来之后灌上一壶茶,那要还不饿才是怪事。
“唉…虽然说那御厨小灶有几样菜刚出锅的时候也是神仙滋味,但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自己家里的饭吃的最让老夫舒坦。”
打着饱嗝的许绅正拿着手绢清理自己沾满肉汁的胡须。
商云良非常认同这句发自内心的感慨。
虽然圣人有云,家花不如野花香,但有些时候嘛,还是自己家里的叫人放心。
商云良推开了面前的碗,把自己的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里。
膳厅里安静了下来,师徒俩都知道接下来该聊什么,但都等着对方挑个头。
过了不知道多久,反正商云良都觉得自己吃饱喝足可以再去睡一觉的时候,右手边快要把自己一把银白色长须盘的包浆的许绅终于是没忍住,瞪了一眼这个跟自己抢肘子肉吃的徒弟,恹恹地开口道:
“嗯……之前在宫里人多眼杂,到处都是吕芳和陆炳的狗腿,现在到家里了,咱俩得好好盘一下这事儿。”
老头子的脸上,之前享受完美味之后的满足表情收敛起来。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宦海沉浮多年的他,现在认真起来了。
“你之前跟我说你是值夜的时候突然被叫进宫去的,谁叫你去的?”
许绅打算从头复盘一下,他比商云良还懵,前一秒还在姑娘的纤纤玉手之下享受人生,下一秒锦衣卫的缇骑就直接破门而入,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二话不说就把他给带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得亏昨晚他多喝了几杯耽误了点时间,若是正大展雄风的时候被人闯进了,那可就丢了丢大了。
商云良不知道老家伙的内心戏,他回忆着昨晚暴雨之下,在环廊里见到的那个小太监,摸了摸下巴,有些不确定地说:
“肯定是宫里的,我见过这张脸,但究竟是司礼监的哪位派来的,这我就不知道了。”
许绅一听,顿时怒道:
“混小子,人都认不清你就敢进宫?那人司礼监的手令你不会看吗?”
商云良很无奈,只能摊手解释:
“师傅啊,规矩我懂,但无奈徐伟那家伙也听见了那人的一嗓子,他是院判,他都不看手令,拉着我就要去,我能咋办?”
许绅张了张嘴巴,没想出来反驳的话。
想想那个估摸着现在还躺地板上的倒霉同僚,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就算徐伟抗过了昨晚的风寒,等到皇帝醒了,知晓了徐伟昨晚缩卵的怂包行为,他那个院判肯定不用干了。
都这么倒霉了,再让他背锅也没什么意思。
算了吧。
“我这大半个月都没在宫里,昨晚的事,你事先没听到什么风声?”
许绅又问。
商云良瞅了老家伙一眼,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