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中灼灼火光,竟压得满桌噤声。
许虎喉头酒液忽地发苦,月前驰援赤礁岛时,冲天妖气裹着残肢断戟的景象历历在目。
如今那岛上仍盘踞着蛟龙大妖,吐息间便能掀翻三层楼船。
“原来如此...”
许虎突然暴喝:“罢了,是条汉子!”
蒲扇般的大手拍得景澜肩头生疼。
“过两日整备完,你随我船出海!酬劳短你半钱,老子倒立吃鱼!”
“谢船主提携!”
景澜抱拳时指尖微颤,跟船出海的阶段性目标终于达成。
接下来他定要疯狂捕捞海产,以最快的速度强大起来,否则整日没一点安全感,觉都睡不好。
“既入伙那便是过命兄弟!”
一位独眼老者颤巍巍举坛,酒水泼湿半幅衣襟。
众人哄笑着碰盏,直至许虎醉眼看向许九玄:“我家这小子也不要求有多大能耐,只要在老头子我临死前生个大胖小子我就知足了,都多大年纪了,再不找媳妇打一辈子光棍算了!”
满堂嘘声骤起。
许九玄嬉笑着躲过飞来的鱼骨,无奈摇头。
......
酒楼里天影船队的人还没散,又来了几个镇海司的执事凑热闹。
孙明玉也在里头,端着茶碗在人群里晃悠,眼睛却像钩子似的盯着景澜。
“赤礁岛活下来的?年纪轻轻就练到礁石境,实在可疑。”
刚才听隔壁桌漏了几句,越想越不对劲,暗地里拿定主意要查查这小子根底。
景澜那边还端着酒杯跟人碰盏,压根没注意到这边动静。
···
酒宴散尽,众人各自归家。
戌时三刻,镇海司九重阁顶,清瘦老者凭栏远眺。
夜风卷起他霜白鬓发,脚下是万家灯火。
“岩真、岩武,还要藏到几时?真当老夫老眼昏花?”
声音未落,磅礴气血自其周身炸开,震得梁柱咯吱作响。
这威势虽仍骇人,却隐现枯木将朽之相。
“师父功力不减当年。”
岩真与黑衣首领自檐角跃下,那黑衣人正是天影船队当家岩武。
“探查结果?”
“近三月天桓海域妖祸频发,各船队遇袭次数激增五成。”
岩武翻动手中海图,徐徐道:“观其行迹,恐与龙蚀海沟异动相关。”
“龙蚀海沟?”
崔承颜脸色微动。
年轻时他曾探过那鬼地方,黑水里渗着蚀骨阴寒,纵是长鲸境也不敢轻入。
崔承颜望着东北方隐约血光,喉间泛起腥甜,那是此前苦战那蛟妖留下的暗伤。
“如此说来,那海沟寒气愈发刺骨?”
崔使君缓缓踱步。
“你疑心是阴毒之气惑了海妖心智,这才催生鬼哭潮?”
“属下不敢妄加揣测。”
岩武抱拳低首。
“龙蚀海沟终究是活人禁地,我只在三十里外测得寒潮翻涌,倒是那些海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