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郎!你方才病好,莫要乱走动才是!”
钟绍京住在长安皇城西侧,离西市不远。
李重茂才走出拐角,才刚看到钟绍京的宅子,就听到一声惊呼。
一位妇人跟在一名暗红色袍衫男子身后,脸上满是担心。
看起来应该是钟绍京的妻子许氏和他家的大郎。
许氏虽然未在史书上留下名字,却留下了一个果决的形象。
那就是在钟绍京犹豫是否要帮李隆基政变时,直接坚定了他的信心,可谓是真正的贤内助。
许氏脸庞方正,身子有些圆润,穿着一身灰白的褪色襦裙,很是简朴,但却十分的干净。
钟家大郎脸色还有些红润,穿得很新,应该是新做的袍衫。
薄待自身,厚重儿女,结合着史书上记载的那一句话,应当是个行事周正果决的慈母。
这是李重茂对许氏的第一印象。
李重茂走上前去,道了一声:“许娘子,钟录事眼下可在府中?”
许氏在同钟绍京香积寺祈福时,已经见过李重茂。
也从钟绍京那里知晓,这位是在自家大郎病情束手无策时,提了个法子的人。
许氏连忙上前行礼:“妾许氏见过温王!”
李重茂做了个虚托的动作,道:“许娘子无需多礼。小王此行是来找钟录事的。”
许氏起身,连忙叫钟大郎前来行礼,才轻声开口说道:
“夫君眼下就在府内,不知大王所为何事而来?”
李重茂笑笑:“陛下有意让钟录事宫中当值,小王听上官昭容言说录事有些犹豫,所以前来问问。”
许氏脸色有些惊慌,连忙道:“这怎好麻烦大王!大王还请进府,妾这就去叫夫君前来。”
说着便将李重茂迎入府中,钟家大郎紧随其后。
会客厅内。
看着许氏转入内堂,李重茂轻轻说了一句。
“许娘子有些时候也可劝劝钟录事,向前一步,才会有更多的风光……”
许氏身子稍顿,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钟绍京就迈着步子出来。
“大王亲至府中,下官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钟绍京先是行了一礼。
李重茂看了过去,见钟绍京脸色上有些纠结,猜想应该是在后堂时被许氏劝了一番。
于是便轻声问道:“钟录事是觉得志不在此吗?”
他指的是钟绍京为何不愿意接受宫苑总监一职。
钟绍京面露惭愧道:“栽花种草,非某所愿。”
这钟绍京有了那名满长安的名声后,有些放不下那身读书人的自傲了。
若是换作原来,应该是欣然接受才对。
眼下他的心态,应该是我能值得更好的官职。
想到这里,李重茂开口说道:
“钟录事,宫苑职责,连通内外,也是重要之处。
况且……钟录事就只甘心做个司农寺的小吏不成?
固步自封,不是好路,破旧履新,方是坦途。”
说着,李重茂便站起身来,走到钟绍京面前。
看了眼他手上因为长时间握毛笔生出的老茧,语重心长地说道:
“提笔描书固然好,可弯身护花也没什么不行。
向上走,方能登高望远。
还请钟录事周知。”
钟绍京神色忽地放松,长叹了一口气。
“大王……言之有理。”
李重茂听到这话,会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