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中,苏瑰正坐屏风前的主位。
李重茂坐在左侧上首位置。
因时间尚早的缘故,矮桌上除了一些瓜果外,别无其它。
厅堂外的院子中,李重茂进府之前就看见了许多松竹,栽种其中。
想来也是苏瑰用这些,隐隐蕴含着他的刚正不阿之心。
微风掠过厅堂,有着一股清凉气息。
苏瑰时不时提及一些话语,引出一些话题。
竟然发现李重茂都是对答如流,心下不由得有几分惊喜。
一老一少,竟然也交谈甚欢,苏瑰也无暇顾及进出厅堂的仆人。
一个接一个的朝政事宜,尽数说与李重茂听。
叮……
随着一道铃响,已是日上三竿时分。
仆人轻踩着步伐走来,撤走那些瓜果盘食。
一名老仆走到苏瑰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苏瑰这才停下他那滔滔不绝、好为人师的兴致,缓缓说道:
“老朽一时入迷,竟然忘记此时已是饭食之时,怠慢了大王。”
李重茂摇摇头,不以为意,他倒是通过这番交谈,好生了解了这位尚书右仆射一番。
苏瑰看似刚正不阿的性子,其实也有着很多的转圜余地,并不是一味执拗的,不通变故。
事急从缓,事缓从慢,这好像是他的为官之道。
即使因为他在韦皇后想要做祭天大典亚献的时候,也属于反对的那一批大臣。
但就是因为他的这份性子,得知进退,没有强行翻脸。
所以,即使得罪了韦皇后,也能依然稳当立于朝堂的。
“苏公说的哪里话,四郎听了这番教诲,如同洪钟贯脑,顿时醒悟了许多看书时,不曾明白的道理。
古人常说道‘饥者求菽粟(shu su),渴者慕江河;士之求知也,犹农之望岁’,大抵就是苏公所说这番道理。”
苏瑰顿时一愣,笑着说道:“大王真是看书颇多,《孟子》中的这话,用在此时,倒也颇为合适。”
“罢。先吃饭食才是,腹之饥饿难捱,学思也难入脑海。”
李重茂微微点头,道:“苏公说的在理。”
言罢,苏瑰便叫仆人开始奉上吃食。
不是什么大鱼大肉,奇珍异食,有的只是两壶浊酒,几张薄饼。
有些简陋,不像是个苏瑰这个身份所应该有的样子,反而如同寻常百姓家中一般。
“夜宴尚未备好,只得一些简易吃食,大王勿要嫌弃才是。”
苏瑰拿起一张薄饼,对李重茂说道。
李重茂摇头,默默咬了一口,这才说道:“苏公哪里话。四郎幼年同陛下在房州时,吃得比这差之甚远,虽然那时只有三岁,却仍旧有些模糊记忆,存于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