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润哂然一笑,全然不在意:“刘郎君说的哪里话!这法子不是你琢磨出来的么,且不论小僧这身份,只是来慈恩寺远游的外僧。
就算是身份为真,小僧又未曾明断什么。”
刘幽求听着他那近乎耍无奈的话语,不禁无奈一笑:“普润师傅那么笃定安乐公主会信那卦语不成?”
普润揉捻佛珠的手顿住:“信与不信,那就同小僧无关了。
小僧只是在安乐公主心中种下一枚种子,至于是否生根发芽,那就得看那位公主是否会用心浇灌了。不过……”
停顿片刻,普润眼眸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小僧相信,那枚种子定然会发芽壮大!”
刘幽求见普润这般自信,便不再言语。
只因他忽地想起前些时日,普润就在这慈恩寺中,连太平公主的台都敢拆。
真不知道在这大和尚心中,有什么东西会让他感觉惧怕,得提醒提醒临淄王,防着他些。
刘幽求暗自在心中思忖道。
……
长安的大街上,李裹儿的七香车,轻轻摇晃着往皇城方向行去。
车厢内,李裹儿揉捻着那支竹签,若有所思。
当行天意以换新……
她心中重复念叨着这句卦语。
这祭天终献之人,本该就是我才对,推那木头上前,不过只是为了堵住那些大臣的嘴。
再者说,那庶子出什么力?劳累费心的人不还是我,若是没我在母后面前言语,怎么会轮到他!
对!这终献人选,合该是我才是!
李裹儿忽地想起李重茂那恭顺的模样,心中不停回荡着最后这几句话。
她握着竹签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发白。
至于那庶子,
“马车怎地走得如此慢,快些走!”
她忽地向外呵斥一声。
七香车摇晃的幅度变大了些。
……
永嘉坊,温王府内。
李重茂望着陆萱儿拿着件圆领袍衫在他身上时不时比划,不由轻笑一声。
“萱娘这是何意?”
陆萱儿收起袍衫,捂在胸口处,清脆的声音犹如黄莺。
“阿郎做了终献,臣妾心里高兴,这件是王奉御早些时候送来,阿郎还未曾穿过,臣妾想着在上面替阿郎绣一些纹饰。”
李重茂神情一怔,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瞧着陆萱儿仔细翻看袍衫的模样,他迈步上前,微微躬身,一手拄在膝上,伸手抚摸着她的发丝。
李重茂柔声说道:“萱娘不必耗费心力了,祭天大典的服饰会由尚衣局准备好的,无需额外准备。”
他又不是如同李裹儿那般,为了这祭天大典还要额外折磨尚衣局一番,非得做件新衣不成。
陆萱儿闻言动作一顿。
忽地,她放下手中袍衫,稍一抬眼,便瞧见李重茂宽慰的眼神。
“臣妾只想帮衬阿郎一些……”
陆萱儿声音轻轻的。
李重茂见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忍不住上前揽她入怀,轻声安慰着。
抬头望着日头逐渐偏西,李重茂默默在心中算着祭天大典的日子。
没剩多少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