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挑起眉头,思索一番,却未从记忆中想起镖局里有哪个镖师姓裘,想来应是新来的。
正欲继续寻球,耳中传来一阵异样声响。
“唰、唰、唰.....”
心中好奇顿起,林平之迈步来到院外,见院门敞开,便探头张望。
青砖铺就的庭院中央,一口黑铁大桶架在简易火灶上。
桶底柴火噼啪作响,火舌舔舐铁砂,灼得空气微微扭曲。
桶中铁砂乌黑发亮,隐隐泛着赤红,热气蒸腾,将周遭寒意驱散几分。
桶旁立一青壮汉子,身高九尺,赤膊而立。
铜色肌肤在冷阳下泛着冷铁般的光泽,筋肉虬结,如铁铸铜浇。
太阳穴处青筋隐现,随呼吸微微搏动,似有内劲流转。
他双足踏地,稳若磐石,马步沉如山岳,双掌如刀,迅疾插击铁砂,动作干脆利落,不带半分迟滞。
院角一株老槐枯枝横斜,枝桠间尚余几片枯叶,在风中瑟瑟颤动。
井栏旁几丛白竹疏落,竹叶微黄,更添几分萧瑟。
偶有寒风掠过,卷起地上几片残叶,沙沙作响。
裘图在林平之探身的刹那,倏然抬眸。
双目如寒星,眼角射锋芒。
只一眼,便似刀锋刮过脊背,令林平之浑身一紧,不由自主倒退半步,如遭猛虎眈视,寒意骤生。
好在裘图只是扫了一眼,便未再看他,继续沉浸在练功之中。
林平之心生怯意,本想离去,却又不免犹豫。
此人面容并不粗犷,似乎年纪尚轻。
我刚才竟被一眼吓住,着实有点丢人。
此刻若是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去,岂不是让人小瞧。
年轻人心高气傲,林平之身为天下第一镖局的少镖头自是更甚。
当即整理了一下衣冠,从容迈步而进。
在距离裘图三丈处停下脚步,脸上含笑,拱手抱拳道:
“林平之见过这位.....兄台。”
但见裘图手中动作不停,含笑点头,礼貌回应道:
“原来是少镖头,恕裘某正在练功,无法见礼,莫要见怪。”
“不怪不怪。”林平之连连摆手道。
没想到对方谈吐竟颇有章度,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是个纯粹的莽夫。
当即心生好感,飒爽一笑道:“原来是裘镖师。”
说话间,眼睛一直盯着那冒着热气的铁砂。
当即上前几步,啧啧称奇道:
“你练这功夫,竟能不烧焦双手,叫什么名字。”
但见裘图温声细语道:
“铁掌神功,可将双掌练的水火不侵、刀剑难伤。”
林平之闻言,微微颔首,暗自细细打量起裘图。
瞧他年岁应当不大,恐也不是多厉害之人。
这铁砂练掌看着着实骇人,却有些匪夷所思,不合常理。
肉身凡胎,血肉之躯,怎可抗得铁磨火灼。
莫不是江湖中那等唬人的把戏。
然此院偏僻,罕有人至,他即便施术骗人,又有何益。
除非他能未卜先知,知晓我会来。
难不成还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林平之正思绪纷纭间,裘图已将双手拔出,俯身快速推拉风箱,为铁砂加热。
风助火势,热浪袭袭。
林平之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然眸中疑惑之色愈发浓郁。
这铁掌神功练法已然超出了林平之的认知范畴,纵使他亲眼所见,仍是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