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周悯有些后悔,严肃那人,不够细心,车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备着小恙的围巾。

周家没有人不能吃苦,除了家里那个捧在手心里的小崽。

路虎在昏黄灯光的衬托下,停靠在火车站口,越发显得迅猛锋利,像极了周悯这个人,锐利锋芒却又稳重。

周悯落下车窗,透过候车室的玻璃,看见那副景象,目光停滞一瞬。

-窗口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位少年。

少年趴在靠着车窗的吧台上,枕着自己的胳膊,那时候,火车站只是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暖气这种奢侈的东西,大抵只有上流社会的人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透过薄薄一层玻璃,这少年似乎有些冷,把自己的脖子往后颈里缩了缩。

屈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咚咚。

桌子上半趴着的少年后颈修长,细看的时候,甚至能看见从皮肤里生长出来的细腻绒毛。

看上去有些软乎。

听见耳边的敲桌声,少年微微蹙眉,见着身边站着一个满身戾气的青年,这才起身。

请问你是?

周悯没说话,转身落了句跟上。

往前走了半晌,才听着身后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

停步回头,才看着少年大小行囊的带了一大兜,这会子正带的艰难。

微微蹙眉,利落掉头,抢在少年前头,将地上那一大兜重物扛上了肩。

肩上的东西确实不轻,周悯回头看了眼拉着行李箱的少年,脊背挺得笔直,像只乖兔子,一步不落地跟在他身后。

兴许是没想到周悯会突然回头,文东脸上带着些错愕。

也没想过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会帮他扛着一大袋的东西,他以为,这样的少爷,会以为他是个累赘。

不过这人看起来力气确实很大。

行李放上了车,周悯站在车跟前活动活动肩膀,少年也不多见外,像是被冻着了,自己乖乖进了车,坐在副驾驶上。

娇气。

周悯下意识想。

车上的暖气开得正热,周悯进去的时候,文东摘了眼镜,上面锈着一层浅浅雾气,他正用衣袖擦着。

窗外灯光昏黄,映衬着少年清秀的面容,眉眼狭长,眼窝浅浅,长卷的睫毛翘着,在眼睑处落下一圈阴影。

其实,周悯觉着他长得像只狐狸,会勾人的那种,看起来哪有这么乖。

带的什么?周悯拉过安全带,问道。

带了些书。文东重新将眼镜架回去,淡定地审视着这位少爷,眉峰凌厉,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凶相,但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凶。

准确来说,他并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要接自己的人。

只是见到他那一刻,觉得跟他走,应该没错。

好学生?周悯轻瞥了他,提醒道:安全带。

文东轻嗯一声,拉过一侧的安全带系好。

周悯觉得,这样倒不像狐狸了,真的是乖极了,说什么做什么。

到家的时候,又帮着人给东西卸了下来,带到二楼尽头的那间房,那是你住的地方。

对了,周悯指着隔壁的房间,这是我的,隔壁的隔壁,脆皮在住。

吃什么缺什么,楼下有阿姨。

周悯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么多,兴许是怕这人真的比脆皮还脆皮。

文东正想点头,忽然疑问了一句,脆皮?

周悯袖子拢到小臂处,露出一截麦色的皮肤。

听到他问话,周悯懒散抬着眼皮,哦了声,倚着墙,我养了个小崽,跟你一样脆

想了想,娇气。

两人分道扬镳之际,周悯手机又响了。

眼见着高大的男生面无表情地接了电话,那边的声音沉重又戾气,似乎和眼前这人如出一辙。

你知不知道那小孩叫什么你就挂电话?

接回来了。周刊神色淡淡,倚着墙看向对面的狐狸。

接回来了?你怎么接的,你连名字都不知道,接什么接!

舌尖抵了抵上颚,周悯脸上有些许不耐烦,看脸接的,人长得挺好看,就接回来了。

我让你去接人,不是让你当街抢亲!那边传来摔打的声音。

从初中的时候,周悯就知道,他对女生没兴趣,也就顺势给家里出了柜,可惜那会子没什么喜欢的人,白遭了一顿皮打,打的皮开肉绽,最后还是老爷子心疼,给在外面买了个独栋别墅。

周悯不吭声地带着家里小崽住出来了。

周悯哦一声,踢了踢对面狐狸的小腿,叫什么?

文东看着自己黑色裤子上的脚印,微微蹙眉,报了名字。

直到那边确认确实没有接错人,这才挂了电话。

周悯揣着卫衣兜,微微屈身,不知道我是谁,就跟着我走?

文东听着他的调侃,面上挂着一丝极其虚伪的笑意,斟酌片刻,因为,你力气最大。

作者有话要说:文东:因为你好看。

第85章不过少年时(二)

隔天,周悯刚出门,就闻着下面传来一阵饭香。

他是东北人,倒也不常闻见这味道,只是觉得,这饭香有些秀气。

比如做饭的人,切根腊肠也小心翼翼,细长的指尖绕着那么点砧板。

周悯觉得,这狐狸太脆皮了。

小崽自己搬个凳子,坐在文东对面,一句话也不说,一边看他做饭,一边偷摸着捏块腊肠塞嘴里。

想来应该是阿姨不在,一般是他来做饭,他没那么精致,剁吧剁吧丢锅里,家养的小崽也不嫌弃。

今天倒是头一遭,周悯冷不防笑哼一声,这回吃顿好的,以后小崽就该嫌弃了。

起了?文东问了句。

周悯搓了搓头发,嗯了声,小崽看他下了楼,马上就乐了,口水还留着,就伸着胳膊要抱抱。

眼见着脖子那青一块紫一块的,周悯瞬间沉了脸,提着崽子后衣领,仔细看。

被人打了?周悯问。

周恙听不懂。

周悯摁着他的青紫处,语气柔了些,疼?

周恙不会说话,只啊了一声,点点头。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很奇怪,就像是这小孩不会说话,周悯也不教,就由着他。

文东刚才就觉着了,小孩坐在他跟前,也不着急说话,就眼巴巴地看着。

周悯皱着眉,从桌子下面拿出医药箱,把小孩摁在腿上,扒开衣服,小心地用棉棒消毒。

小孩受了疼,忍不住地闹腾,喊。

文东把饭菜摆上桌,看着在周悯腿上挣扎要哭出声的小孩,走过去,从他腿上接过小孩。

你轻点擦。

文东抹掉小孩的眼泪,拉开拉链,衣服套了一层又一层,穿的乱七八糟。

隔着这么厚的衣服,怎么可能上好药。

你确定这是你亲弟弟?

今天阿姨不在。

周悯拧眉,谁知道那阿姨去哪了,小崽今天都是自己穿的衣服。

他也不爱惯着周恙,就是太娇了,不惯也得惯着。

文东想,其实周悯才是个脆皮。

剥开小孩的衣服,这才发现身上的伤口不止脖颈这一处,连带着肚子上,也有轻轻浅浅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