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gu903();小将收了签子,即刻往城楼下去。

顷刻之间,紧锁的城门透过微弱的光。

囚车空着大半个,车上的人瘫在角落,没有一点活着的迹象。

冷风如刀,刀刀割在人脸上,割在心头。

囚车惊动了城门外的两军。

城楼上响起鼓声,黎军听闻,率先收起了武器,往囚车附近去。

江逸白手中的剑入鞘,静静看着城楼上的人。

少顷,宫凌的声音从城楼上传来。

不知西云王带着燕国的将士,在我黎国这般狐假虎威为的是什么。

江逸白垂眸,目视着前方的土地,沉声道:接我们的人回燕国,送你们的人回黎国。

宫凌闻言,冷笑了两声。燕国一脉,唯有两个皇子,容煜与容亦,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燕国。区区一个江逸白,好大的胆子,他以为这里是他方寸之大的西云国么。

笑话。

就凭你?宫凌的笑声一时更加放肆。

江逸白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救世主么,不过是容煜身边的一条狗罢了。没了容煜,他什么都不是。

凭朕。

未见人影,耳畔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远处,枣红色的骏马奔驰而来。

逆着晨间初露的微光,马背上的青年撤动缰绳,停在了人群中。

苏音是燕国子民,朕要带他回去。

不止是苏音,此番要带回去的还有宫凌的项上人头。

是你

失策了。

宫凌的眉头蹙在一起,旋即又舒展开来。

燕王殿下今日可真是风光,不像是在地宫时那样狼狈了。

江逸白的剑在宫凌说话时抖了一抖。

逞一时口舌之快,宫凌向来如此。

容煜并不生气,因为他知道,宫人这个人无心,却擅长使用攻心计,他抬头看着城楼上的人,只淡淡道:朕曾经今日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要做什么。

容煜回头,不远处阿四抱着一个小女孩儿走到了空地之上。

阿如眨了眨眼睛,望着周围冷冰冰的武器,与冷漠的人。

爹爹阿如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

宫凌静静看着几人,并不解容煜的用意。

不多时,许多牛车拉着草席而来。

车上的人将草席掀开,每一辆牛车上都是尸体。

阿如!黎军中突然有人唤了一声。

有人在人海中唤了一声。

阿如愣了一愣,挣扎着要下来。

阿四将小姑娘放下,阿如一步一步往前去。

爹爹,阿娘被人烧死了,阿如没有娘亲了爹爹阿如哭的厉害。

小孩子的声音在这沙场上最为突兀,也最揪人心。

不多时一个男人从黎军中走了出来,一把将孩子抱进了怀中。

江逸白握紧的手在此刻松了一松,阿如没有撒谎,她的父亲果真是北门将士中的一员。

脸颊上还带着脏污的男子,泪水划过脸颊,落在冰冷的铠甲上。

容煜看着身后的牛车,高声道:众位将士们为了黎国在这里拼死拼过,你们的宫凌殿下也为了黎国,将黎国的百姓赶尽杀绝呢。

你莫要信口胡言。宫凌高贺了一声,道,凡我军中将士,往年军饷高达数百两,良田数不胜数,孤又怎们会做出这样的事!

高达百两,到头来家破人亡,不知要这数百两银钱做些什么。站在前方的裴印棠顿了一顿,继续道,众位将士们守在北门已有数月不曾归家了吧,还不知家中发生了什么,让我来告诉你们,城中疫病肆虐,你们的家人想必已有半数不治而亡,剩下的有的被活埋,有的如同牛车上的人一般,不论生死,皆入大火之中。

瘟疫,瘟疫不是已经没有了么人群中有人道了一句。

裴印棠没再多说,只看了深呼的阿四一眼。

阿四咳嗽了一声,远处牛车掺杂着马车而来。

拴在牛头上的铜铃晃动,耳畔除了风声便是铃声。

车上运送的不是粮草,不是银钱,是越来越多的尸体。

凡是上了沙场的人,就不得不见尸横遍野的景象,可如今天一般亲眼见到尸体铺天盖地地运过来,这两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军心动摇也不过就在此刻。

两军对峙的这三日里,容煜命人暗中搜寻黎国外的尸首,一是为了让孤魂有所归依,二便是为了让黎国的将士们也看看真相。

你们的人送到了,我们的人也该接回去了。容某无意挑起两国争端,也无心再为了这场本就没有必要的战争厮杀,诸位将士们若是不信,大可派遣人回城去看,城西一带可已然如空城无异。容某是言而有信之人,黎军不动,我军不动,绝不主动开战。容煜缓缓说罢,抬手挥了挥。

风吹铃响。

牛车载着车上的尸体往城门处去。

不远处,城门紧闭。

宫凌站在高处,蹙眉看着缓缓而行的牛车。

牛车来至门前,宫凌依然没有什么动作。

燕王这是什么意思。宫凌冷冷问了一句。

容煜看着城门上的人,郑声道:送你们的人回家。

江逸白方才说过,此来,一为接走燕国子民,二便是送黎人回城。

江逸白的意思,便是他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第101章

宫凌看着城下的人,许久不曾言语。

他不能明白容煜这个人,明明在这世上,人人都是为了自己,独善其身才是对的。容煜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做救世主。

送黎国的人回城,他一个燕国的王,又有什么权力来做黎国的主。

瞧瞧,瞧瞧他们燕王殿下有多么张狂。宫凌对身侧的小将道了一句,他长叹了一口气,又道,他这么做是指望着日后谁来谢他的恩么,简直是痴心妄想。

人心都是自私自利的,哪怕是城楼下这些黎军,当初从军一大半也是因为征召迫不得已而来,算不得忠心。宫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拨够粮饷便再不在军营露面。

他很讨厌容煜这幅生来高傲的姿态,就好似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一般。

这样的容煜,真让人想抹杀了他。

宫凌冷冷笑了笑,对着容煜道:你若有意与我谈,咱们不如打一个赌,今日你我两个人一决胜负,点到为止,你若赢了,本王即刻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再把临着梁国与燕国的濯安一带送与燕国。你若输了,本王不要城池,只要你亲手杀了他们。如何,本王可是一言九鼎。

宫凌说罢,抬手指了指最后方的牛车上。

那上头坐着是幸存下来的女人和孩子。

生不能得到王的庇佑,死后亦不能魂归故土。容煜的心在听到宫凌所言后,如置身湖底一般。

身为君王,居然可以用自己臣民的性命做赌注。

朕从做燕国皇帝以来,从未做过没有把握的决定。

战无不胜,一往无前,容煜从来不曾犹豫。可是今日此事,关乎人命。这世间,权位金银可抛,人命却不可轻贱。

陛下

身后,牛车上有人唤了一声。

容煜回头,一位婆婆正满眼婆娑地看着他,老身本就是将要入土之人,一切听陛下的意思。

这世上没有人不热爱生养自己的土地,说出这样的话,便是将这一切皆看淡了去,这其中的无奈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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