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出,郭蔷眼睛亮了起来。
她放着好好的丞相之女不做,非要来做宫女,恰好品香局那里还缺了一个洗刷恭桶的宫女。林肃转向了郭蔷笑道,姑娘爱慕于朕,想来不会因为此事而退缩,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堂堂丞相独女去刷恭桶,还未完全离开的女子们纷纷色变,却也有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帝王未曾看中,退下便是,便是丞相之女,想要爬上枝头变凤凰,也得看陛下情不情愿才是。
郭蔷愣在原地,颇有几分水打过的苍白狼狈:陛下
你自己选,是好好回去做你的丞相之女,还是在这宫墙内做一个刷恭桶的宫女。林肃起身,顺便拉起了黎沅道,皇后快走,今日说好出宫的,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黎沅自是跟随他起身,如今陛下想令农户种植冬麦,还弄的什么大棚,正是今日要去看的,可此时说来,却是没有给郭蔷留下一丝一毫的颜面。
可他就喜欢这个男人只对他温柔,对旁人皆是无情无意的样子:陛下慢些,臣这衣摆太长了些。
那朕抱着你走?林肃笑着问道。
他非是不给人留颜面,而是对那些给了台阶不下,反而蹬鼻子上脸的人没有什么好颜色罢了。
那女人的野心他自是一眼看出来了,思慕是真,对小皇后的暗恨也是真,这样的女人绝对不能够留在宫中,甚至得派人看管一番,免得闲的没事容易出什么幺蛾子。
有人看着。黎沅提起一遍的衣摆道,我慢慢走。
那到了无人处再抱?林肃轻声问道。
黎沅这次没有反驳。
帝后同行,分明浓情蜜意不可分离,离开的女子虽是艳羡,却也是期盼日后找个郎君也如那般和睦便好,只有郭蔷跪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
直到仪仗尽去,宫人上前问询道:小姐是打算留在宫中还是出宫去?
郭蔷抬眸看向他,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出宫。
在宫中刷恭桶没有任何的前途可言,只有欺压和羞辱,可是做丞相之女,却可以做到很多的事情。
宫人看着马车离开,耸了耸肩回去了,若是这女子留下,他还要高看她一眼,如今直接退缩,连苦都吃不得,还想跟陛下斗?连皇后都斗不过。
林肃试验的田庄自是一切都好,明明在这个秋收的季节,那棚中的新苗却是绿意盈人。
若真是一年两茬,天下百姓自是能够衣食充足了。黎沅笑道,陛下巧思,臣多有不及。
皇后自有皇后的聪慧之处,不必事事比着朕。林肃看着那新苗道,待这一茬长成,先送去宫中给你品尝可好?
甚好。黎沅笑道。
农桑之事乃是天下大事,不仅林肃上心,黎沅也甚是上心。每过几日,那处看管之人便会送来情况,黎沅不解农桑,从前只觉得为士者当学会诗书礼仪,骑射武艺便好,如今跟在林肃身边,才知骑射武艺不过是打天下所用,想要守好这天下,应知天下事。
他不懂便看,便问,初时林肃与大臣议政他听时还会有很多疑惑,觉得自己所知颇为浅显,如今却是发觉自己已然能够跟上那些人的思路了。
而每每与林肃就一件事情做决定,往往先自己书写在纸页上再做比对,从前不及,如今却是很多方法决策皆是不谋而合。
朕之皇后若被好好培养,自会是一位不输于朕的帝王。林肃看着几乎一模一样答案的纸张道。
名师出高徒。黎沅与他对视笑道,也只有如陛下这般的名师,才能够教导出好的徒弟来。
亡国之帝只会教人纵情声色,怎么可能教的出圣明的皇帝出来。
他这夸人当真是连带着一起夸的,比之初时的羞涩守礼,如今当真是越来越近朱者赤了。
【这叫夫妻像。】06一边吃狗粮,一边还能从其中咂摸出一些新的味道出来。
林肃挑眉,却是没有说话。
启辰帝治下,百姓当真是未曾受什么战乱之苦,君权神授,又有黎国皇宫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百姓更是觉得如今的帝王乃是上天派下来的统治者。
可民间却不知从何时有了另外一种声音,那就是当今皇后曾被南国高僧批命,声称得黎沅者得天下。
如今的启辰帝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平了天下,本就不太合乎情理,正是因为借了皇后的光,后平定南国,黎国时当真是轻而易举,连萧国都是带着降书在帝后大婚时归降的。
如今一说,倒好像真的是在陛下抢了皇后这收服天下便宛如神兵天助一般啊。
你的意思是陛下减免税务也是皇后助力的?
皇后着实漂亮,就像是那天上的仙人下凡一般,有人瞟过一眼,能够令陛下抢人,必然恩宠深重,减免个税务又算得了什么?
这皇宫中皇后的母亲称为太后,皇后的侄儿都过继给了陛下当儿子,自古以来哪个皇帝干过这种事?
说不定这天下都被捏在别人手里的。
民间本就流言不少,这样的话语却是不知道何时突然火热了起来。
林肃看到这些话时未动声色,但他即便静默不语,也足够议事的朝臣们内心忐忑不安了。
爱卿们递上这等流言所为何意?林肃抬眸问道。
为帝者不怒而自威,林肃年纪虽轻,可那一身气势却非文臣们可以轻易轻视抵抗的。
陛下,如今这等流言只是在国都之地流传,却也引得民心惶惶,让百姓担心天下正统位置,之前有些奏疏上御笔朱批也非全然是陛下的字迹,更有康国公曾受如今皇后恩惠,此事若如此演变,只怕要引得江山动荡,百姓难安。一位大臣道,请陛下防微杜渐,以免酿成大祸。
爱卿的意思是废后?林肃微撑着头看着他道。
文人讲究含蓄,并不会如此直白,可林肃却是直接将字里行间的意思直接挑了出来,倒让那大臣惶恐不安:臣不敢。
你不敢,你胆子可大的很。林肃并未生气,作为皇帝与朝臣意见相悖乃是常事,若是日日生气,只怕日后真是被气死的,但他不气,也得让这些大臣们惶恐,免得什么话不过脑子都敢往出说,既是得了皇后才能得天下,皇后是朕的,这天下自然是朕的,如今让朕废后,莫非是想朕失了这天下?
他问的轻描淡写,朝臣们却皆是面色惊恐,纷纷跪地道:臣等万万不敢!
流言就是流言,虽是法不责众,可谁敢借此而生事,挑拨帝后关系,别怪朕不留情面。林肃看着他们道,皇后是上天赐给朕的,凡夫俗子必不可比,所以纳妃之事,何时尔等再得了天外来人再来献给朕,要不然得罪上天所赐的皇后,岂不是让朕这个皇帝做不下去?
朝臣们以头抢地,虽知陛下诡辩,可哪里敢有半分反驳。
朕知道尔等皆是爱国之心,此事朕心中有谱,你们都退下吧,林肃声音缓和了许多,在群臣纷纷告退时道,郭丞相留下,朕有话要叮嘱。
议事的臣子离开,只有郭丞相站立对面,拱手行礼:不知陛下留下臣所为何事?
关于得皇后者得天下的言论也不是今日起的。林肃从皇位上起身,随手拿过了一封文书走到了他的面前,递给了他道,在国都之地突然爆发也是有原因的,事情起因经过皆记录于此,朕爱惜丞相之才,但是有些事情却不能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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