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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

待中也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这回轮到他被关在牢房之中。

他无法使上他的异能力或力气，一旦那样做，心脏就会传来一股沉重的胀痛感——他觉得在他知道自己正被关在哪之前,都不应该挑战芭娜娜给他施加的“枷锁”。

在他意识混沌之际,他所在的牢房大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从那边走进来的，是手上仍抱着一只猫的芭娜娜。

她依然睁着一双血红的大眼睛望着他,看他满脸的狼狈，又面无表情的蹲下来：“中也,抱歉,其实在对你下毒前，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的。”

“什么？”刚刚苏醒的中也抬头对上她的视线，想起自己被她算计,眉宇间尽是阴沉。

“……我本来想问你,出现在那个沙滩的你,还是不是会选择港黑？”只是,她却不在意他对她时那写满怒意的表情，只是支着下巴，眨了眨不带一丝杂质的眸子。

中也闻言抿了抿唇,已经不想回答了，他垂眸下去：“你看我像选了什么？”

“唔……该不会是我吧，毕竟你刚才还是执着的提到了那个组织。”芭娜娜脸上漾起一个无邪的笑。

“……既然你觉得是那样,那也只能是这样了。”中也也干脆顺着她的语言自暴自弃地回答。

“不过……既然是那样，你为什么你还要给我机会？”芭娜娜偏了偏脑袋，双手捧着她一张好看的瓜子脸，细数自己的罪状：“你应该杀了我呀,我从消失开始到底对多少个港黑的人下了手，又叛逃了多少遍？”

“明明我应该死，但你没有动我，还亲我，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的语调调皮，但内容每一句都像利箭般插在中也的心头上，似是企图将他攻击得体无完肤：“……那时候，你直接对我下手，根本不会被我带来这里吧。”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过来找你吧？我只是想让你回来。”中也望着她脸上的笑容，只觉得现在的她相当陌生。

不，从某时候开始，她就已经不是那个让他觉得温暖的“芭娜娜”了吧。

只是，他也知道面前的她也是她，所有都是她的一部分。

中也没有吭声，任由芭娜娜接着说：“我当然也希望着回去啊，只是，中也你没有选择我。”

“那为什么你留在这里？费奥多尔选择了你吗？”他随口嘲讽道。

“我们谁也没有选择谁哦。”

芭娜娜听见中也的话，愉快地轻笑了声：“……我待在这里，只是因为没有人选择我而已。本来我就是没有人爱的，所以，我回到了一个……就算没有人爱自己也能生存的地方。”

“我觉得待在横滨，我太辛苦了。”她又补充。

“……”

中也被她难得的解释刺痛，却没能开口说些什么。

他心疼的望着面前的芭娜娜。

他到底想对芭娜娜说些什么呢？中也看着她，许多复杂的情绪盘踞在心中。

“芭娜娜，我……”

……

叩、叩、叩、叩……

只是，就在中也准备和芭娜娜敞开心扉地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男人有节奏又优雅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很快，一个高挑且穿着厚衣服的男人从经过了牢房，再驻足在中也待着的隔间面前。

费奥多尔微抿着嘴角居高临下的望着那被芭娜娜铐起来的中原中也，眼神闪过愉悦。

“呀……真是优秀呢芭娜娜，居然能帮我将港黑的第一战斗力轻易抓来这里。”费奥多尔说话的同时讽刺的拍着掌，他深沉的视线落在芭娜娜的身上，忽然，嘴角上扬起一个阴鸷的弧度。

“那干脆，接下来的审讯工作也交给你好了？你们二人也比较……互相熟悉吧。”

他刻意说得相当暧昧，而芭娜娜听着眉头蹙起，斩钉截铁地拒绝：“你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想做。”

“为什么？我比较想交给你来完成……还是说，你不舍得？你不是说已经对他没有感觉了吗？”

“……”芭娜娜真讨厌费奥多尔用来试探她、挑战她的各种点子。

她冷冷的瞪了一眼费奥多尔，而后者也不觉得威胁，反而是微笑着将一套鞭子随意扔在她的面前，就笑着离开了，他是看准了她必定会妥协。

芭娜娜蹲在地上听着那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望着地上的鞭子，一脸平静的拿起——

“芭娜娜，你会根据费奥多尔说的话那样伤害我吗？”

芭娜娜拾起鞭子，并没回答中也的问题，冰冷在她眸中一闪而逝——

“说实话，谁的话我都不想听。”

她忽然想起自己从异能力觉醒开始，一辈子几乎都在被各种人摆布，唯一喜欢和想要依赖的人也没有选择她。

芭娜娜拿着鞭子从中也面前站起身来，望着那个本就有些狼狈的男人，总是澄澈的红眸此刻多了几分迷茫与混沌。

“霍霍——”

她尝试着挥舞手上的鞭子，在逐渐适应这种道具之后，她把视线放在中也身上。

然后，手起鞭落——

……

霍霍的鞭子声只在房间内响起数下，因为不喜欢这种粗暴的道具，芭娜娜最终还是将东西弃置一旁。

她也知道，鞭子只是费奥多尔给她的象征性的道具，只要她能够下得去手，他估计就会满意了。

接下来，她也不想再在中也身上留下什么伤口，毕竟很不争气地……在她对他“审讯”的时候，她心脏就会疼得窒息，那种感觉就像被谁掐紧心脏一样，难受得几乎要吐出来。

她知道是那个“沉睡”在她体内的那个芭娜娜在作祟。

她如果不马上住手，恐怕自己要把自己疼死。

她脸色苍白的望着那半垂着眼帘、不再看她的赭红发男人，紧抿着唇，想抱着她的猫离开牢房。

而中也望着那个抱着猫、一脸矛盾地离开的少女，想起刚才她用掩饰不了的痛苦表情去伤害他，他终于意识到了——是他逼迫芭娜娜变成那副样子的。

事到如今他和她已经不可能回去，芭娜娜估计也只会拼了命的证明自己不可能回去，接下来不论如何也只会是一拍两散的结局。

他不能让她留在费奥多尔这里，既然是这样，事情和她都应该干脆由他终结。

然后，他会再带着这一份痛苦去赎罪，去陪着她。

这样他和她也不用再被“选择”所控制了。

那些芭娜娜亲手在他身上制造的伤痕有深有浅，血从那些绽开的伤口中流淌出来，他却感觉不到痛，反而觉得和她面对面，才是最为惹人窒息的。

中原中也紧抿着唇垂下眼帘，带着伤昏昏沉沉的睡去。

……

再一次见到芭娜娜，已经是晚上。

不知道是费奥多尔的恶趣味还是怎样，晚餐还是芭娜娜亲自给他送来的，中也看着那个少女避过他灼热的视线蹲在他面前，他于是主动开了口：“你还是干脆把我的手铐解开了吧？除非你很想亲自喂我吃——”

“但是，现在你很不想见到我吧。”

中也刻意用冰冷又讽刺的口吻去同她说，而芭娜娜正在准备餐具的手停了下来，望着那个伤痕累累的男人，似是只思考了数秒，又认可似的掏出钥匙解开他手上的手铐。

沉甸甸的铁手铐哐啷一声应声落地，中也松动着手腕，又一脸平静的过去拿起他那份的餐点。

芭娜娜估计是知道自己必须看着他吃完再为他重新铐上手铐，就面无表情的屈膝坐在他的旁边。

他吃东西时也是一眼都不看她，这让她想起那封存在过去芭娜娜脑海中那些美好的回忆，中也本该是把所有心思都系在她身上的人，然而之后的发展，都理所当然的进入了恶的循环。

痛恨黑手党的她爱上了一个在黑手党中工作的男人，而她尝试配合的黑手党还是和过往任何一个组织一样尝试将她的一切掠夺榨干，她无法留下，而这个男人也不愿意让她走……

芭娜娜垂着眼帘，觉得一切的发展都是能惹折原临也捧腹大笑个三天三夜的可悲笑话，她现在已经不想对今后的一切抱有任何希望了，最近也在想，她干脆……

就在这样思考的时候，芭娜娜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就贴在她的喉咙上。

她心里咯噔一跳，睁开眼来就对上中也一双沉静深邃的蓝眸。

“中也，你是要杀了我吗？”

她勾着嘴角问他，玩味又讽刺的眼神让他眉头一蹙，他眼中闪过一抹犹豫，最终还是轻一使力，将芭娜娜的身体压在牢房磨砺的水泥地板上。

她一头墨黑色的长发散乱在地上，她望着那支架在她脖颈上的银叉，微微一笑，又伸手扼住中也的手，把那移动到她的胸口上方。

“如果要下手，还是心脏的位置比较保险。”

她微笑着看那跨坐在她身上的赭红发男人，明明已经被封住了异能力，他此刻攥紧叉子的力度却大得几乎能把叉子硬生生拗断。

芭娜娜见状，又好心的提醒他：“你还是不要太激动为好，毕竟当你太认真使上力气，或是驱动异能，都会因为我给你安排的毒而毒发致死的。”

“没关系，我自己也是这么打算的。”中也对她弯起半边嘴角，那决定的眼神落在芭娜娜眼中，成了一个救赎的画面。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最后选择了我吗？”

“……嗯。”

“所以你终于愿意带我走了？”

“是啊。”中也垂眸看着她：“让你痛苦了那么久，真的很对不起。”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眸中闪过复杂的痛楚，最后他冒着冷汗将手抬高，再将银色的叉子直刺入她的心脏、再快速拔出——

属于她的鲜血瞬间如小泉般涌出，之后又快速濡湿了她的衣服，中也望着她迅速涣散的眼神，没有犹豫，也像她说的那样尝试驱动了异能力——

然后，在启动异能力的瞬间，他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心悸，他以为之后将会有强烈的痛苦伴随而至，只是，就在他想抱着芭娜娜就这样离开的时候，他发现，预期中的死亡……并没有如期而至？

所以说，难道芭娜娜……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他下那种致命的毒吗？

看着手中的少女，中也瞬间感觉自己如坠冰窖——

与此同时，外头传来了巨大的响声……

……

轰隆隆——

一些巨大的爆破声从根据地外传了过来，这突然的变故让中也想起一个事情——他在过来的时候早就于体内植入细晶片，假若失踪的话，港黑确实有能力找上他！

所以是港黑的人来营救他了吗？

不，比起这个问题……

中也望着怀中的那个少女，有些失控的摇了摇她的身体，一脸愤怒的问她：“芭娜娜！你到底为什么要骗我？！”

那个一息尚存的少女在他的剧烈摇晃下抬头，身体本就在下意识的修复伤口，她现在的体力损耗严重极了，所以也没有力气直视中也的眼睛，只得半垂着眸勾起嘴角：“你……快点离开吧。”

“……什么？！”

“反正费奥多尔不会杀死我，我的伤也能修复，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报答你之前那样照顾芭娜娜……反正，不这样做我会受到惩罚的，现在能‘死一遍’对我来说也是好事……”

中也目瞪口呆的望着她，才意识到她在各种矛盾底下，还是早就选择了他。

“中也……你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虚弱的她还是说着这样的话，他伸手紧抱着她，很想告诉她——他就是想带上她一起离开这里。

只是他在这几天也受了伤，如果要对上那个异能力未明的费奥多尔，加上外头来营救他的手足……若有什么闪失，他说不定真的会把自己和芭娜娜以及外头部下的命都搭在这里。

中也心中痛苦和懊悔交织着，最终，他还是选择听芭娜娜的意见将她放下。

而在同时，他也不忘骂她一句：“等我回来把死屋之鼠夷为平地，你就别想任何借口躲开我了——”

他这样回答着，似乎看见她虚弱的笑了一下，就紧抿着唇从牢房里头冲了出去。

然后，也是直至芭娜娜确认中也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无奈的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抬手将那只布偶猫搂入怀里。

“中也还是那样笨，一点也没有改变……”

她的眼神再次变得涣散，很快她连牢房的轮廓都看不见了。

她意识到这就是不得不“归还”的时刻，于是，她闭上眼睛，轻轻的问了一句：“……你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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