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金铄骨[综]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2(1 / 2)

累金铄骨[综] 付一钱 4793 字 2023-09-02

“原田隐晦的向名濑女士透露过,没有结果,她便自己动手。”

夏目觉得自己有解释的必要,也有相信富酬而倾诉的心情。

“初次见到名濑女士我尤其惊讶,跟我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我原以为那样纵容丈夫的女人会很懦弱自卑,结果我发现她只是太过自私。”夏目因为说了人家坏话,后知后觉的有点耳热,“我以前做过滥好人,相信法律和正义,现在我遵从我认定的规则,正确错误,我不去想了。”

“法律实质上不能代表正义,没有任何东西能代表正义,神也不能。”富酬说,“法律不过是搭着正义一点边的维持秩序的粗糙工具。”

夏目不言不语,富酬看不清他的表情,更无所谓他的反应。

……

蓖麻毒'素名濑拿到手好些时候,但美月看得紧。她找来权威医生协商保密后为其实施治疗,基本亲力亲为照顾他,不怎么用仆佣帮忙,放弃了平时的无聊爱好,一心一意,旁若无人。

如果她坚持下去富酬会很佩服,但两天后她雇了两个护工,往后仅有限的踏入三楼山田那个充满奇怪药水味的房间。

既然美月不怎么受影响,名濑便无需采取极端举措,也恢复了从前的习惯,好像家中多出的病人仅仅是一个需要重金维护的文玩摆件。

从夏到秋,名濑让富酬接受诊断,最夸张的说他也许还有五年可活,另一个说他有五十年。富酬断断续续消极治疗,健康状况前后一个样,视力和神经衰弱不见好。

期间治疗对秋月起了积极作用,他恢复了一点意识,虽然瘦了,萎靡的面貌却无法挽回,那张皮肉松弛的脸像一张掉进过粪坑后被洗得皱皱巴巴的小面额纸币。还没恢复语言功能,却足以让美月欣喜若狂。

而事实是,境遇一落千丈的病人的负面情绪十分可怕,他对美月的认知显然没有因爱改观,对当前处境意见极大。

由于行动能力局限在一间屋子里,他主要对抗和破坏房间内的一切,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都是他的仇人,出现在他面前的美月是他的杀妻仇人。

然而他的反应越激烈,美月越忍不住去爱他,当然爱的条件是在两个强壮护工陪同下。

名濑后悔没有早些动手。

最近秋月因扩大怒火范围,缺了几回治疗,美月来探望他只略微翻白眼嘴角流口水以对,这缓和得多的态度让美月心情大好,准备办个宴会,她擅自认为家里热闹秋月也会高兴。

宴会请的人不多,美月只认识一半,但她在这类招待的客厅游刃有余,来的客人知礼善言,她久违的感到有些陶陶然,心中一角却惴惴不安,无由来的感伤和内疚起来,很快又被气氛感染,感官压倒一切。

一众人分成几个小圈子各自谈生意、谈市场、谈时政,时而交换意见,他们所谈的,关注那个领域的人听绝对会受益匪浅,对现在的富酬就是催眠。

有个过去认识的人小声和富酬说了两句,意思大概是祝贺他登堂入室反客为主。

闻言富酬倦懒又强打热情,把手里的酒倒在自己鞋上,借故离席,美月见状递来手绢,并悄声问他:“帮我去看看三楼的门锁了吗。”

富酬当然愿为效劳,迈步上了三楼,应该是有人特意吩咐了不让点灯,秋月所在的房门在黑暗中一片岑寂,富酬拧了门把手,锁的。因为怕引人猜疑,护工不在。

富酬转身下楼,背后那门已露了一条缝,没有光透出来。

楼下炉暖茶香,灯火通明,言笑晏晏,美月沉浸在这氛围中,她觉得在场没有不高尚不可爱的人,生活正应该如此美好。她不经意一转眼,对上了一个随父参宴的年轻人痴迷的视线,她脸红了,不再看他,心情却更好了。

但所有美好都在三楼传来响动的瞬间消失了,响动听起来跌跌撞撞,越来越近,美月强自镇定的说去看看。

富酬与她擦肩而过,回到客厅,不一会儿楼上传来了刺耳尖叫,原还笑谈客厅众人被扼住喉咙似的听着,碰撞声响中逐渐远去消弭的慎人尖叫满含憎恨和恶意,令人分不清是人是兽。

声音消失了,直到客人要离开了,美月没再下楼。

不知为何宴会中心人物名濑也找不见人影,还是富酬打的圆场,送别客人,主人姿态更坐实了上位,估计会成为整个圈子私下里的谈资,富酬倒不嫌丢人,看样子他不会在这待多久了。

佣人打扫客厅,富酬走上三楼,在露台找到了美月。

她倚在栏杆旁,无泪的眼睛盯着远处。

“怎么没回去,大家没等到你。”

“秋月,美月,满月之夜订的婚,它一点都不美满。”

她不回头的望着一望无际的无月的墨染天空。

“我们有过很好的时候,大小纪念日他都记着,亲手制作小礼物给我,大家都祝福我们的结合,我感觉他和我一起时我们是世界的中心,是最幸福的人,我找到了生命的全部意义。”

“我想说,那时不是他,也不是他和你,只是因为你异常的美丽,人们才投来那样赞赏祝福的目光。”

富酬是很能欣赏一个女人的美的。同样是自我催眠的爱,和七濑恋被打破后不得不自洽重塑不同,她在酒醉金迷中浸透出了真诚的无耻和惊人的空虚。

“你今天难道不是明白了这点才不好意思向我兴师问罪么。”

门锁的事美月清楚,可她不知道怎么办。

秋月将要暴露的瞬间,她还记得自己全身血液冲上脑袋的感觉,那时她流露的感情绝不是爱。

她后悔了,虽然她不说,一方面秋月对她的态度比起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寒了她的心,另一方面她根本爱不来这副尊容的秋月,坚持接回他也有一部分下不来台的嘴硬。

“我太在意别人眼光,”她叹道,“是时候该为自己而活了。”

富酬没认真听她说话,他走神的厉害。

真奇怪,他忘了合伙人的名字,却记得七濑恋,碰瓷的西野……所有世界的当事人他都记得,尤其美惠,他最近总想到她。

她的声音、字迹、眼神和里面套了裤子的白裙子,相处的场面不合时宜的跳脱出来,他不堪其扰,不得不开始反思。

其实在评价她的作品时说的话富酬自己都不信,她信了。她被打压磋磨得缺乏自尊,他那时骨子里傲慢,一身不良习气和满嘴无颜谎言。他终究是男权社会出来的男人,居高临下的书评实则是品评她的人,并没有读懂她的书,也没有尊重过她。

他不是真的爱她,是掌控欲、毁灭欲和他无聊透顶的愧疚作祟。做实自己虚伪的爱,假装自己也失去了很多,然后心安理得继续启程,停在时光中被洪流淹没再也不能拿起笔的人是她。

身为男人,毁了女人,一切如此自然,他和库洛洛没有区别,甚至没他诚实。

富酬想到这,不禁哂笑一声。

美月听到富酬笑,恼羞成怒的豁然转身。

“笑什么?”

富酬看着她,什么想法都没有。

“人应为自己而活,我不推崇这个,因为本便如此。”

富酬不爱任何人,也不爱自己,却仍然自我、自以为是。

“大多人其实自私而不自知,还觉得自己太在意他人感受。”美月的反驳尚未出口,富酬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你仔细想想,在意他人感受和在意他人眼光是一回事吗?”

她一下子哽住了,问道:“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你看我混成这样来给你指导人生可信吗?我最多知道怎么不好。”

富酬转身下楼。该走了。

第35章三五章

名濑打开他的房门,看起来心乱如麻。

他把书放回书柜上,随口问:“宴会后半段你去哪了?”

“你对离开我的时间没概念,和我一起的时间也可有可无吧。”

听得出名濑不需要回复,富酬坐到钢琴凳上,将琴谱拿下来收好,名濑在门边徘徊。

“我总在反思,却在前几年才意识到,我不是善类,无论哪个对策我都没把秋月当人看。”他停步,“我前妻是对的,但我以前不是这样。”

然后名濑看向他,富酬伏在钢琴盖上,脸枕着胳膊,也回望他。

“如果,我同你求婚。”

富酬笑了笑,把脸转向另一边,面对图案滑稽的窗帘。

名濑误会了自己也误会了富酬,九年前和九年后一样是做,区别只在于富酬免费了,他们是因为没有任何契约关系才能这样和谐相处。

他会结婚,离婚,然后再次结婚,直到再折腾不动,富酬打破不了这个循环,他对名濑什么都不是。

“你会释然的。”他出奇温和的告诉名濑,“你可能觉得缺了什么,现状已经不能再好了,却有什么东西不上不下的悬在你的生活里,你接受不了目前的自己,急于追寻,抓住能抓住的一切填进那个窟窿里,不必如此。”

一般来说有两种层面的窟窿,一种是付出的太少,想要的太多,一种是付出的太少,拥有的太多。

至于付出得太多而一无所得的,那是蠢货。

“不是说你会得到所有你想要的,你会接受现实,放弃追寻,然后发现也没什么好追寻的。”

就像他自己会特化挂坠里三十万吨黄金对他的作用和意义一样,诸事幻灭后,那不过是一堆硌牙的面包。

“如果不能释然呢?”

“你死后会原谅一切。”

“所以,为什么都说自杀是放弃生命呢?”名濑看起来不像突发奇想,而是思考了很久提出的观点,“从生到死,自杀是主动行为,难道不是掌握了生命吗?”

无数即将失去生命的人乞求活着,好好活着的却想死。富酬想起了那个绝症不治的小姑娘,忘了样子,只记得她很想活下去。

“自杀是掌握生命这个观点,从问题本身它不成立。‘掌握’这个概念是独属于生时的能动状态,你不能一边失去生命一边掌握,掌握与死亡是相悖的。”富酬决定跟他论清楚,“再从语境上看,说一个自杀的人用死亡掌握了生命,这是称赞吗?自杀是值得尊敬的壮举吗?有些人的是,更多的人只是用自杀逃避现实和不符合理想的生命。”

“然而我们只是在挥霍存在的时间,进食,排泄,日复一日,一步步向死迈进,从事的活动,创造的东西,死后全部烟消云散,毫无意义,人类不过是菌落,也许存在只是为等那一秒的生命,死亡的前一秒,有云的天空才是天空,死亡的生命才是真正的生命。”

“神给人最美好的两样东西即是生命和自由。”富酬摇头,“人无权处分自己的生命,自杀与谋杀都是错误。”

“我不喜欢神学,不信神。”

“好,你推崇哲学和逻辑。”

别忘了,富酬从前考了律师证专门和人抬杠。

“天空无论如何都是天空,有天空才会有云,云不是母体。”

富酬明白他的意思是用有云的天空指代生命的完整性,但不敢苟同。

“哲学研究死亡,它的目的不是劝人结束生命,毕竟死亡迟早会降临,谁都不知道死后有什么,哲学家想让人在生时努力去认识它,疏导对它错误的恐惧,而这所有努力的终点指向是——迎来必然会来的死亡前认真无憾的活下去,正确使用有限的时间。”

富酬去床边拉开了窗帘露出外面云彩散尽的清朗夜空。

“用死亡逃避很有用,但为人不齿。这个“人”不是广大的他人,而是尚且拥有生命的你个人。”

“就在你进门前不久,我换了秋月的药。”名濑说。

富酬瞥了名濑一眼,转而从床后拎起单薄的背包。

那双给人忧郁脆弱之感的眼睛对此事并无波动,而包含着其他程度的危险的混乱。

“你要离开?”

“这儿没人能治我的病,别看我死不起活不起的样,还是有求生本能的。”

听说自己下手后富酬便一刻不停的收拾行李要走,名濑猛然间明白了,富酬留下来就是在等秋月死。

“但是,”名濑侧移一步,站到门正中,“美月看到我换了他的药。然后我就那么走开了,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成。”

富酬拉背包拉链的手顿了顿,又继续了。

“为什么不能留下?”

“就像你选择婚姻,你不能不稳定,我不能不飘泊。”

名濑见到富酬时,富酬的身体的状态和流逝的时间不相匹,他就预感富酬随时会离开,消失的无影无踪,也许下一个九年回来,也许永远不见,他们将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踏进不同的河流。

谁都无法阻止富酬再次上路。名濑不明白他怎么活得那么有斗志?不像自己,狼狈地希望事情本可以不同,试图弥补又欠缺执行的勇气。

“我们第一次见前不久,我刚掌管名濑氏。”由离别想起相遇,名濑兀自陷入回忆,“姐姐离世,形势最差的时候我接手,事发突然,骤然接触太多社会暗面,肩负家族命运,压力无从排解,做了不少荒唐事……然后你出现了。”

名濑继续说,富酬摆正床头歪了的枕头,抚平床单的褶皱,理没了生活的痕迹,然后不留恋柔软触感的收回了手,随便听着。

“我们那时候的状态很像,面对无望的前路我想放弃,然后我看到你忍耐,谈判,游说,设局挖掘真相,利用色相,不择手段的赢,肆无忌惮的操纵交易破坏规则,欲望强烈毫不掩饰。体内潜藏着生生不息的力量。而你的无可抗拒的力量、锋芒乃至色气,是从绝望和堕落里来的。”

“您过誉了。”他的优势除了这副好皮囊,再就是拎得清。“十个金融诈骗犯,九个都是我这样的俗人。”

“我一早看出你和我不同,你身心都喜欢女人。然后为了拒绝稳定,你拒绝了所有女人,为了拥抱钱权,转而拥抱男人……真是错乱,喜欢女人的跟男人睡觉,喜欢男人的跟女人结婚。”

对他发泄似的独白,富酬没什么好说的,仅仅一笑而过。

美月认为性是爱和美,对于佳子性是欲望和罪恶,富酬把性当中性介体。而性对名濑可能是孤独的一种解式。

“我喜欢你说话没好气,还有俗气里的悲剧本质。”名濑道,“我知道你和男人做不好受,所以我喜欢和你做。”

“变态。”

“我从你的痛苦中看到我的痛苦,你成了我痛苦的出口,也就成了我情感的重大寄托。”

他虽插科打诨,却听得出名濑前所未有的真情实感,不过不买账。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我有些爱你。”

爱这个字在美月嘴里还有些清脆,由他说出来则显得尤为无聊。

而且他们这种关系,爱字一旦出口,就什么都不剩了。

gu903();富酬撂下背包,微笑道:“我想我还是等秋月死了再走吧,他不死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