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语虽然舍不得他，但也知道如果他被人领养，就可以过上好生活，至少不会像在福利院吃苦了。再之后就故意惹他生气，故意不理他，想让他讨厌自己，这样就可以离开这里乖乖跟新父母离开，但是小言没有，而且发现她闹脾气的原因后，还主动和她说起了这件事，最终的结果就是，俩人直到离开福利院都没有分开。”

“离开福利院后，生活方方面面都需要钱，小言就去黑网吧帮人看机子，晚上还能和轻语有个睡觉的地方。”

“有一天轻语在前台收银，有个客人见小丫头长得好看，就开始动手动脚，小言看见了就过去和那人理论，结果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他当时是真发狠了，一个未成年直接把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脑袋打破了。网吧老板知道后怕这事闹大，就当着那人的面把小言揍了一顿，又把他和轻语都赶了出去。”

“他俩身上没什么积蓄，小言又病倒了，轻语就带着他找了一处烂尾楼，把旧衣服卷了卷当铺盖用。住的地方暂时解决，接下来就是钱的问题。”

“正规地方都不收未成年，轻语找了好久找到了一处工地，包工头一开始还不想收她，轻语求了很久，还在那儿帮着干了一上午，至少从搬砖效率来看，也没输别人多少。当然，重点是她的工钱便宜，只有别人的一半，可这些钱对她而言就是哥哥的救命钱，只要有钱就得干。”

“俩人就那样互相扶持着，把那段最难熬的日子熬了过去。”

“你们……”余安静静的听完整个故事，再张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微微哽咽。江年所说的这些，都是他未曾经历过，甚至想都不敢想的。

“别啊，怎么还哭了呢。”江年吻着他的鬓角，安慰道：“太失败了，本来还想用别人转移一下你的注意力的，结果弄砸了。”

“滚蛋……”余安抽着鼻子骂了一句。

“还能骂人就行，别哭，听你哭我心都要碎了。”江年肉麻的说了一句，然后轻轻扶起他的身子，替他擦干眼睛，“小哥哥，笑一个好不好？”

江年特别喜欢看他的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从未经历过生活的困苦、面对这个世界依然心怀希望充满朝气的笑，而这种笑容，江年再也不会拥有了。

“笑就笑……”余安嘟囔着，然后回了他一个龇牙咧嘴的笑。

果然，江年被这个笑给丑到了，但是滤镜加身的他，下一刻居然觉得余安这个笑丑萌丑萌的，当然是以萌为主，丑的部分完全可以忽略。

“嗯，好看。”

余安：“……”

好好的孩子，现在都说谎不眨眼了呢。

余安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尽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江年，我们……唔……”

江年突然低头吻住他。

密闭而狭小的空间，彼此的气息纠缠在一起，余安脑中轰的一下，这里比起温暖的被窝似乎还要刺激，而江年也比平时躁动许多，紧紧抱着他，勒的要喘不过气来。

但好在江年及时踩了一脚刹车，避免了一场户外运动。

因为体质原因，余安每次接吻后眼睛都是湿漉漉的，看着更加招人疼。江年怜惜的捧着他的脸，指腹划过他的眼角，半是威胁半是提醒道：“小哥哥你最好做好准备，我真的不能保证继续做个人，兴许哪一天，我就直接把你按在床上办了。”

见余安还是一副呆呆的表情，江年继续发狠道：“就那么狠狠的欺负你，让你哭着求我停下来。”

“那……那你一开始轻点，我怕疼……”

艹！

江年心里暗骂一句，觉得做个畜生才是正确的选择。

“别撩我了，不然我怕现在就控制不住。”

余安顿觉委屈，这到底谁先撩的谁啊，现在不仅说谎不眨眼，还学会甩锅了呢！

江年放开他，重新回到位置上坐好，系上安全带，刚要起车，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后视镜，却看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隐没在黑暗中，似乎有一辆车停在那里。

距离太远光线太暗，江年看不清他的车牌号，但在他的印象中，这辆车刚才似乎没有，也就是在他们停下来后才出现的。

他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余安见他迟迟没有起车，疑惑道：“怎么了？”

江年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问道：“小哥哥，我带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什么游戏？”

“警察抓小偷。”

说着，江年顺利起车，没有往大路上开，反而转了个方向，钻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道。

第四十三章

果然如江年所料,当他起车之后，那辆隐藏在暗处的车便保持距离一直坠在后面，就算他特意钻进小路,那辆车也没有更改方向。

余安起初还没太懂他说的游戏是什么意思,但经过一个路灯后,他也从后视镜看到了正在被跟踪。

“你觉得是云姨提到的那辆车？”距离保持的刚刚好,余安看不清楚车牌。

“是。”江年说着又转了个弯,“要不是现在街上车太少，未必能发现。”

江年逐渐加速,余安从没来过这边,对路况也不清楚，只知道路越开越窄，到了最后连路灯都没有了,只远远能看见几家农户中传出的灯光。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直到连这几处灯光都看不见后，江年索性连车前灯都给关了,整辆车就在一片漆黑中行驶。

余安现在什么都看不到，紧张的下意识抓紧了扶手。

“别怕，这片我很熟,以前逃课没地方去，就经常跑这儿田埂上来玩。”

余安翻了个白眼,逃课这种事还值得表扬怎么的，说出来还挺自豪。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绕后。”

江年一个向右急转，车子直接从土路绕进了庄稼地,这个季节地面已经冻实，越野车在上面行驶并没有问题。而且由于车上关了灯，在这种没有外部照明的情况下，后面的车瞬间失去了目标，在继续开了一会儿后，发现自己已经被江年他们甩掉，干脆把车停了下来。

江年的车就停在不远处，那辆车在确认被甩掉之后，重新开了远光灯，在这种黑漆漆的环境中，简直就是最闪耀的那颗星。

车上下来个人，但他和云姨说的形象不太符合，一身厚重的羽绒服，下车后先是四周看了看，然后从兜里拿出手机，似乎是想联系人。

“今天……目标丢失，我……唔……”

手机啪嗒掉在地上，这条信息还没发出去，江年便从暗处直接冲出，从身后勒住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嘴巴，手上一把薄刃抵在他的大动脉上，“老实点。”

“唔唔……”

那人感受到了脖子上的冰冷，知道江年这是跟他玩真的，顿时停止了抵抗，生怕江年一个手滑在自己脖子上开个洞。

看到江年把人制住，余安立刻跑了过来，按照之前说好的，上车熄火灭灯拔掉钥匙，然后协助江年把人压到了他俩的车上。

江年和那人挤在了后座，那人瑟缩着拼命远离江年，要不是车门已经锁上，他恨不得直接从另一侧门滚下去。

“胆子这么小，还敢学人玩跟踪。”

江年声音冷冷的，那柄薄刃在他指尖翻了个花，银光闪烁，晃的那人浑身泛寒。

“是你主动说，还是我来问。”

江年扭过半个身子，就像个嗜血的猛兽，气场压得他喘不过来气。这位羽绒服之前可是看过江年的资料，地下拳场出来的，就不存在手下留情四个字，虽然今天就算什么都不说江年也不能把他锤死，但在他身上开几个窟窿还是可以的。

“我说我说！”羽绒服大叫着，“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谁让你跟踪我的？”

“我不知道……”羽绒服尴尬说道，眼见江年脸色又冷了几分，赶忙解释，“我没骗你，我真不知道。”

“那就说你知道的。”

“我之前欠了赌债还不上，天天东躲西藏的，后来有一天收到一条信息，对面说可以帮我还上债，但是要我帮忙做件事。我当时都走投无路了，寻思再差也就这样了，然后就答应下来。”

“后来赌债真的还上了，我问他要我做什么，他要我先等消息，之后大概等了一个月，也就上个月吧，我手机收到一份资料，是你的。那边让我去安心福利院查你的消息，我就去了。”

看来没猜错，这群人真的是来查自己的。江年想了想，又问道：“你收到的那份资料呢？”

“在我手机里！”羽绒服的手机已经被余安收了起来，余安闻言问了他手机密码和存储的位置，找到那份资料回身交给江年。

江年简单看了看那份资料，发现这份资料只截止到他离开地下拳场，难怪对方要去福利院调查，因为他是从福利院出来的，很大可能会以资助形式再去福利院活动，比从离开拳场大海捞针要简单的多。

“你去福利院调查多久？”

“没多久。”羽绒服立即回答，“那地方太偏，停车特别显眼，没过多久我就被发现了，然后就按照他们教过的，如果没等到你就被发现，直接谈资助的事，趁机问资助人的信息。可我没想到，他们嘴那么严，什么都不说。”

从羽绒服的回答来看，他从头到尾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工具人，一旦被发现可以随时被舍弃，且根本不会暴露对面的人。

见也问不出什么了，江年决定结束这场谈话，“手机我要拿走。”

羽绒服一愣，随即讨好道：“手机当然没啥，可手机拿走了，我没法和那边联系，你说这……当然我绝对不是想继续和对面合作，但你想……他们万一报复我怎么办，我这……”

“怕死？”江年又亮了亮手里的薄刃，“我不知道对面是否让你死，但你要再废话，我可以先送你下去。”

羽绒服被吓得直缩脖子，但还是犹豫着看向手机。

“这车子和手机都是对面给你的，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我现在要这手机有用，至于车子你可以开走。”说到这儿，江年又补充道：“估计你现在兜里又没钱了，可以把车卖了，换个地方。”

羽绒服脑子不太好用，听江年说完后，细想想好像是这么个理。那边虽然帮他还了赌债，但后续也没给多余的钱，那套西服换的钱已经花光，正不知道去哪儿弄钱呢。不如就如江年说的，买了车子跑路，至于之后的事，就让他们双方杠好了，与他无关。

“嘿嘿，那就谢谢大佬了~”羽绒服搓着手讪笑。

等他下车后，江年重新回到驾驶位。

“不会有问题吧？”余安有些担心，“他回去会不会直接通知那边，这种人的承诺我不太相信。”

“不会。”江年答的肯定，“对面显然不想让他知道真实身份，否则留个联系方式就行，根本不用再另外给个手机。剩下的就是那辆车，那人那么怕死，回去之后想想就能想清楚，没准车上有什么定位之类的，保险起见，他肯定会按照我说的，把车卖掉跑路。”

“车子如果真有定位，被卖掉一定会被发现的，到时候怎么办？”

“手机在我们手里，怎么解释就是我们的事了，再说他本来就是个赌徒，手头没钱卖东西很正常。”

车子重新启动，江年左绕右绕最终绕回了大路，周围的环境也渐渐熟悉起来。

回家的路上，余安拿着那个手机，心里还是感到不踏实，他每到这种时候就会下意识的搓手指。江年余光看到了，伸手捏捏他的耳朵，“别担心。”

“这种事又不是说不担心就能不担心的……”余安小声嘟囔。

“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江年道，“你想想，如果他们真有那么大的力量，直接派人来找我就好了，用不着再去找人调查。现在从某种角度来说，主动权还是在我们手上的。”

“再说了，都快过年了，开心一点。”江年开始转移话题，“票买了吗，要是东西多的话，我可以开车送你回去。”

“早就买好了，收拾收拾也就一个行李箱，不多的。”余安叹了口气，“你们呢？”

江年：“应该还和往常一样吧，贴个对联，挂个红灯笼，这两年不让放鞭炮了，也省的院子里到处都是烟。”

“那好像和我家也没什么区别。”余安想了想，“我家亲戚都住得远，平时往来全靠通电话，过年时候家里算上我也就三个人。这两年还好，我爸妈快退休了，工作也少了很多，小时候经常是过年时候都看不到人。”

“哦？那叔叔阿姨不在的时候，你自己在家会做什么？”

“唔……”余安忍痛揭开自己的黑历史，“偷吃零食吧，那好像是上小学的时候，我总吃糖把牙给吃坏了，然后就受到了零食管控，偏偏家里还有一大堆，我爸妈不吃全存那儿了，你能理解能看不能吃的痛苦吗，天天都快馋死我了。”

余安慢慢回忆，“正好那年过年，我爸医院有个手术，我妈也不在家，我就跑到书房去偷零食，我当时就想，那么一大堆，我偷吃一袋应该不会发现的。”

“然后呢？”江年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然后还是被发现了，因为我偷吃完忘把袋子扔出去，我爸回家就看见书桌上一个吃空的包装袋，渣子还撒的到处都是，再然后……我就被揍屁股了，而且本来管控期是一个月的，后来加长到了三个月，说是对我的惩罚。”

江年怕他不好意思，拼命忍笑。

第四十四章

说起童年往事,余安重重的叹了一声，“惨还是我惨，三个月不能碰零食啊,对小孩子来讲真是太残忍了。”

“现在能随便吃了,等明天我去给你买,把我原来住那间屋子全都装满。”

“你还真想把我喂成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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