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弃下手中的茶点继续去小憩,史夫子只觉他需要补眠。
……
见史夫子走了,徐长歌捂唇轻笑。
而青帝则是接着之前的话茬继续说。
“歌儿无需介怀徐相的苦。”青帝取来瓷碟上的茶点,分与长歌一个,“依我之见,这天下想做事的人多,能做事的人也多。所谓,有欲必有求,有求心必苦。徐相会苦,不过是有求。当求仁得仁时,自然是苦尽甘来。再者,只要有心,但使苦,亦能甘之如饴。”
“阿澜倒是会说大道理。”徐长歌咬着青帝递来的茶点,心底想得还是青帝早前的胡言,“阿澜对帝君是如何想的?如何会觉得帝君容易?”
“当真想知道?”青帝扬唇,眯眯眼,“且附耳过来。”
“嗯?”乖乖地凑到青帝的唇边,徐长歌听完青帝的言语的后,禁不住咬咬唇。
“昏君?”
“不可么?”将碟中剩下的那个饼也递与徐长歌,青帝轻笑道,“帝君之所以比名臣容易,无非是帝君无需讨好太多人。名臣既是名臣,最差也要能揣摩上意。而帝君,即便昏庸,却也甚难亡国于朝夕。长歌通读名典,自是该知道这个道理。”
认真将青帝所言想过,徐长歌小声道:“难不成阿澜当真要做个昏君?”
“昏君不好么?”
青帝仰面望望屋脊,心底想的却是昏君也难为。
明君难为,难得是自持。昏君亦难为,难得是放纵。
这世间能为极致者,皆是奇人。而红尘众生,不过沦为蚍蜉,化为芸芸。
“长歌莫不是瞧不起昏君?”将些许闲思抛至身后,青帝含笑望向身边人。
徐长歌眨眼:“好是好,只是依照当下这架势,阿澜你是有奇志,自然躲不得清闲……”
“是吗?”敛眉想想自己的处境,青帝笑出声,“不错!若是真有奇志,此间却是躲不得清闲。”
谁让她此时只是个皇子呢?
想过此时并非储君,青帝就近取了一本书册翻看。
待看到长歌记在书页旁的字迹,青帝有意瞧了徐长歌一眼。
长歌的字迹极为好看,但其所记的东西又极为浅显。
若是她所料不错,书中的些许字便是长歌刻意写与她的!
“不错!便是写与你的。”不介意被青帝看穿,徐长歌抬指点着书页,含笑将史夫子课中讲过的史事又与青帝说了一遍。
清清朗朗的声音伴上时隐时现的梨涡,青帝只觉今朝是个读书天。
沉浸于徐长歌的眉眼,青帝禁不住希冀黑夜晚些来。
……
自打知晓了季孙皇后的深意,史夫子便也不与青帝在课上为难。
晨起照本宣科将备好的史事讲罢,史夫子即将偌大的鸿鹄阁留与二人讲学。
而得了史夫子的首肯,青帝也愈发自觉。
每日从观鱼处讨要一件奇珍赠与徐长歌,青帝只觉日日与书为伍,也算不得难事。
更遑论她闲时还会从神书里挑些稀罕事供与长歌嬉玩。
……
早起在鸿鹄阁中等青帝,徐长歌只恨韶光太贱,碍着她与所思人日日相伴。
只是,看着那期待的身影由远及近,徐长歌顷刻便收起了眉间的轻愁,轻笑道:“川殿下今日有什么打算?”
第77章
“没有旁人便无需这般唤我。”青帝笑笑,却是牵着眼前人的手进了鸿鹄阁。
“哦?”徐长歌含笑望着青帝,眸中却满是戏谑,“不知本小姐该如何称呼川殿下?”
“川哥哥?”青帝低眉忙着手中的活,眉间却带着几分轻笑。
长歌原是不会这般唤他的。奈何史夫子曾追问了长歌几次为何要唤她“阿澜”,长歌才有意改口,称她做“川殿下”。
“当真要唤哥哥?”徐长歌翻与青帝一册新书,想得却是眼前人藏拙太多。
固然在宫里不显山不露水是生存之道,但如青帝这般,连功课也不愿上心,委实有些过火。
“史夫子可是说过,若是川哥哥你再不用功,长歌便可作哥哥的夫子了!”
“夫子吗?”青帝低眉一笑,抬眉即与徐长歌见了一个礼,“见过夫子!”
见青帝竟是当真与她见礼,徐长歌瞬时便被逗笑了。
她与青帝提此事,原是希望她多在功课上尽力,但若是青帝不愿上心,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过……
思及史夫子言说的,今日季孙皇后会来查看青帝课业,徐长歌弯弯眉,小声道:“阿澜可知今日会有人来?”
“母妃么?”
早与紫檀通过气,青帝也知今日季孙氏会来。
但知晓季孙氏更爱她摆出玩物丧志的架势,青帝也就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长歌不必担心。”不知史夫子已与长歌提过课业一事,青帝拉着徐长歌坐到一边。
“怎能不担心?”想想旧时季孙氏发怒的模样,徐长歌偷偷吐吐舌头,“难不成阿澜还想被骂?”
“怎会?不是有你么?”有意起身又与徐长歌见礼,青帝温笑道,“课业一事,还劳夫子多费心!”
“今日替你费心,日后呢?”
“日后么?”被徐长歌一问,青帝眉间的笑意瞬时深了几分。
她近日并非未在课业上下功夫,但委实是悟性过低。
前世,鸿鹄阁中并无长歌,而史夫子于她也是一对一讲学。
如此寒来暑往,三载亦无所成。
今世,虽有神书庇佑,佐之前世打底,但终究与长歌差得太远。
古之圣人,生而知之。而贤者,学而之知。
至于所学如何,还需看看悟性。
正如她每日来寻长歌皆是做些零零散散的琐事亦觉得有趣,而每逢夫子讲得学,便昏昏欲睡。
这不单是她无心向学,其间深意实属史夫子爱才,乐意依着长歌的水准调整讲学内容。
如此一来,青帝便也乐得自在。
当然,青帝心知,落入今日之境,无外乎鸿鹄阁中只有她与徐长歌两人。
若是人再多些,她每日苦学,或是还能换上夫子的几声赞扬。奈何徐长歌在侧,她便只能沦为徐长歌的陪衬了。
陪衬呀!
想过季孙氏待会就会来检查课业,青帝将早早备下的瓷瓶搁到徐长歌的眼前,小声道:“可识得此物?”
“瓷瓶?”将青帝备下的物件拿到眼前可劲瞧,徐长歌并没有看出什么独到之处。
青帝拿来的瓷瓶着实是凡品。别的不说,单看看其花色,便知其并不是名贵之物。
但想着此物是青帝带来的,徐长歌又觉得手中这个瓷瓶有些可爱。
特别是瓷瓶那细细的瓶颈,会让徐长歌想到青帝那温热的脖颈。
“怎么想到带这个?”徐长歌轻轻将瓷瓶护在怀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着青帝,“可还带了别的?”
“当然!”抚掌命紫檀呈与徐长歌一个竹篮,青帝轻笑道,“此物可是用来贿赂徐夫子你的!”
“怎么?可是怕是娘娘查你?”
徐长歌记得季孙氏第一次来学堂大发雷霆的模样。虽然在徐府时,徐长歌就见识过青帝的不喜读书。
但在鸿鹄阁内,青帝也不因史夫子责怪,收敛其禀性。
史夫子是个古板至极的夫子。
罚人也无非是背书与打手心。
虽然季孙氏明面上乐意将青帝交与史夫子管教,但当着被夫子罚过两三次,季孙氏的脸上也不好看了。
也因此,季孙氏与青帝立下了规矩,每隔五日,她会亲自看一次青帝的课业。
前几次,青帝都是挑着日子休沐,来逃季孙氏的规矩。奈何月中休沐的日子就那么多,并不能容下青帝恣意妄为。
“阿澜可是想好了这次该如何是好?”
徐长歌含笑铺纸,已然做好了替青帝誊抄的准备。
在徐府时,她只想着两人字迹相当,青帝闲暇时,或是能助她完成一些课业。
待入了鸿鹄阁,徐长歌忽地发觉,字迹亦是可以反过来。
因着她幼时便经常出入宫闱,这宫中的夫子也多与她相熟,以至于史夫子甚少有检查她课业的打算。
而如此一来,也就方便了她替青帝誊写。
见长歌已然备好纸笔,青帝挑眉与徐长歌一笑,那眸中的潋滟瞬时让徐长歌红了脸。
“这次需要你向母后撒个谎。”
“阿澜真是愈发任性啦。”徐长歌眨眨眼,小声道,“下不为例。”
“嗯。长歌只需告诉母后近日夫子并未留下课业便是了。”青帝将自己想出的法子告知徐长歌,而后示意徐长歌瞧竹篮,“且看看这些花!”
“这又什么好看的?”徐长歌看看篮中的花,又看看青帝,嬉笑道,“还不若阿澜好看!本小姐为何要去看这些花?”
“这些花是本殿与长歌你的报酬。”从徐长歌身后带着徐长歌捻起一根花枝,青帝温笑道,“你且看看这支月季如何?”
“开得正艳。”
“那这枝呢?”青帝又带着徐长歌从花篮中挑出一支。
“似乎还未开。”
“若是将这两支合在一起呢?”青帝将两支粉白色的月季合至一处,眉眼间是难以言喻的温柔。
“似乎不怎么好看。”徐长歌并不打算给青帝面子。
纵然一朵半开的月季加上一朵全开的月季有那么几分意思,但这次并不足为奇。
见徐长歌并不愿意为掌中之物低头,青帝轻笑着向徐长歌伸出右手道:“瓷瓶。”
“嗯。”毫不犹豫地将瓷瓶递与青帝,徐长歌好奇青帝在搞什么的花样。
眼看着月季被几根纤细的手指送入瓶子,徐长歌经不住“呀”了一声。
“咦?”瞪着眼看青帝手中那青色的瓷瓶,徐长歌头一次发觉青帝手中的瓷瓶有些特别。
“瓶子是观鱼做的?”
“是本殿。”青帝摇摇头,却又将瓶子展给徐长歌看,“这颜色却是观鱼教着本殿做的。”
打量着青帝手中的瓷瓶,徐长歌弯眉道:“娘娘却是没寻你?”
徐长歌记得清楚,季孙氏并不喜欢青帝玩物丧志的模样。
“寻过。”青帝独自伸手从花篮中取出一根花枝,“但寻本殿是母后的事,本殿如何做,又是自己的事。”
“阿澜……”喜欢青帝这种性情,徐长歌弯眉笑笑,心底忽然有些不安。
想不出不安的缘由,徐长歌思忖片刻,即从青帝身后环住了身前人,喃喃道:“阿澜,你莫要出事。”
“出了什么事?”觉察到徐长歌的反常,青帝随即转身将徐长歌护到怀中,静静地听怀里人倾诉。
“忽的有些害怕。”徐长歌伸手捂住心口。
“怕什么?”将怀中人护得更紧,青帝轻声问询徐长歌失常的缘由。
“爹爹还没有回来。”喃喃低语,徐长歌鬼使神差想到了自己那尚在边关的爹爹。
“徐相?”应激般想起神书中的灾祸,青帝强压下心头的不安。
“或是过些日子就会回来。边关路远,你也莫要太忧心……”
青帝轻声宽慰着徐长歌,身后却是传来一声低呼。
“小姐?”
“绮罗!”
从青帝怀中看到绮罗面露忧色,徐长歌起身扶住了绮罗。
“小姐……”
见到徐长歌,绮罗万分激动,待发觉青帝在侧,绮罗欲言又止。
猜想绮罗许是有话要说,青帝温笑道:“你们且说,我去外面看看!”
……
绮罗不是一人来的,其身后还跟了几个府婢。
当着青帝离开,绮罗便红了眼,堪堪与徐长歌见礼。
“家主没了。”绮罗哽咽着俯首,眸中隐有泪光。
“什么?”
惊闻爹爹的死讯,徐长歌不禁屏住了呼吸。
爹爹是怎么死的?他不是与纥叔一同去的边关吗?
将问询的眼神投向绮罗及其身后的女婢,徐长歌告诉自己不能乱。
“不知。”绮罗轻轻地应声,却不敢抬头。
而跟在绮罗身后的众人则是哭作一团。
“小姐!”见徐长歌面色如常,徐封疆的近仆徐宁恸哭着跪到在徐长歌身前,“家主去了,日后该如何是好?”
“都过去了。”淡淡地应上徐宁一声,徐长歌没有说多余的话。
她作为徐府的嫡女,没有如徐宁这般痛哭流涕的机会。
如今爹爹已是死了,但徐府还没有散,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几位哥哥知晓了么?”主动询问消息是否送到了诸位兄长手中,徐长歌轻轻地皱皱眉。
“几位公子已是知晓了。”
徐长歌想知晓近日自己的几位哥哥在做什么。
“反应如何?”
“大公子与二公子已经闹哄着分家产,三公子在外地还未赶回来……四公子……四公子他……”
“长书哥哥他怎么了?”徐长歌问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人。
爹爹走的突然,几位兄长行事,也未太出乎意料。
“这……”闻徐长歌问到了四公子,绮罗硬着头皮道,“回小姐话。自打四公子知晓了老爷的死讯,便藏匿于花街柳巷,日日醉酒。”
“是吗?”徐长歌面上看不出喜怒,心底却是暗暗生寒,“姑祖母可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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