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而那些脂粉味估计也是为了遮掩腐臭味,夜中的娇哭声中估计也夹杂着真正的鬼哭鬼嚎。禹承舟甫一上船便挨个敲开侍女们的房间,大约也是为了确认此事。
这是一条驱鬼船,傅怀肃的修为达到了何等地步!
江煜察觉到危险,想拼命突破这层袖内乾坤,然而凭他的修为以及鸟身,实在难以做到。
禹承舟对他的问题置之不理,他不怎么关心傅怀肃的船,也不在乎驱鬼之术,此时抛出这些问题只是想拖延时间,在这个屋内,那只灵鸟的气息被故意藏匿了起来,他尝试用传音术跟江煜的灵神对话,然而犹如石沉大海,收不到一点回应。
就在他一筹莫展,甚至怀疑自己猜测错误之时,问鸿剑从他的腰间自行飞了出去,脱离了他的掌控。
那剑直奔傅怀肃的广袖。
太过突然,傅怀肃压根没有想到云凛君会直接出手,他下意识后仰躲避,给了问鸿可乘之机。剑光一闪,袖袍被割断了一半,一团金色绒球自半空跌落,胖胖的两扇翅膀张张合合,飞不起来,好在最后稳稳地落到了剑身上,从半空中悠悠下落。
天光突现,江煜被刺得睁不开眼,他一仰头,左右两道灼灼目光打落过来。
他连忙低下头,学着鸟的样子,往窗畔一步一步挪过去,不知是他还未掌握技巧,还是金足鸟本身太胖了,江煜接连尝试了几次,众目睽睽之下,起飞失败。
问鸿好似突然玩性大发,自己在地上追逐着江煜,见他跌倒了,又不急不慢地用剑柄将他扶正起来。
禹承舟低头看着那小东西动过来动过去,就是不朝着自己来,心中顿然有些不悦。
“傅阁主,为何你家灵宠脚踝处有两道小金环?”
江煜低头一看,束缚链的金环竟然随着换形之术变成了小号的,紧绷于鸟腿之上。他害怕暴露,连忙停下脚步,蹲下身子,将金环藏在绒羽之间。
傅怀肃压根不慌,悠悠道:“金足鸟本就是可以送信的鸟,金环是为了夹带信件。”他顿了顿,又道,“我看小修士足间好似也有两个金环。”
被他一提醒,禹承舟和江煜都同时向那个假江煜足间望去。
纤细白嫩的脚踝犹如一截出水的莲藕,外踝骨瘦削突出,那上面果然也有两个金色的小圆环。
禹承舟皱眉,紧紧抿住了双唇,若有所思。
江煜一愣,看来傅怀肃所言是真的,金足鸟本来也带有金环,且随着换形之术变大了。不过他现在矮小,视线更低,看得清楚,那对金环箍得更紧,隐隐有经年累月,陷入肉中的态势,而自己脚上这一对,松松垮垮,像个装饰品。
船身突然一阵颠簸,众人皆是身形一晃,若不是有问鸿护着,江煜险些要滑了出去。
窗外不知何时遽然变了天色,再不见潮平岸阔,水天一色之景。天空阴云阵阵,风无定向,卷着浪花,从四面八方朝着船舷袭来,船头开始渐渐驶入一片浓雾,模糊了周遭景致,暗如黑夜。
齐奕冲进了房门,一个踉跄,用鞭子卷住桌腿这才稳住了身形。
“师弟,这,这船上都是鬼魅,鬼魅暴走了……”
齐奕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声音有些不稳。刚刚船身一晃,四处昏暗仿佛闯入天岐岛结界之后,整条船都弥漫着一股阴气,他一出门,就迎面对上了张苍白的美鬼脸,惊恐之余又想起了小外门修为尚浅,恐怕不能自保,便慌忙来寻他。
“师弟?”
他的好师弟闻此言半点讶色都没有,仍然稳稳地与傅怀肃面对而立,双方一言不发,凭气场对阵,谁也不肯退让半步,气氛犹如绷到极点的弦。
齐奕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贼船上就他一人不知情。
他有些生气,把“江煜”拽到了身后护起来,“若是此行危险,你我涉险便是,带上一个外门弟子做什么,他修行尚浅,万一丢了性命……”
既然小外门的师尊不顾自己徒弟安危,那便由他来代劳好了。
齐奕带着江煜想走,定睛一瞧才发现,屋内两人一剑,都围着一只鸟。那只鸟被三方围在正中央,动弹不得,有些发抖,无处可逃。
齐奕:“你们这是……围殴一只鸟?”
“江煜”不吃齐奕那一套,悄悄移了几步,又站回了禹承舟身边。
齐奕更气了。
最终是问鸿剑先动了手,剑锋不追求技巧,只追求速度,冲着傅怀肃面门飞过来。傅怀肃运转真气,侧身接过这一招,冷哼一声,袖中小笔仿如暗箭,直击剑身,还有几只斜对着禹承舟而去。
江煜看傻了,原书中痴恋直求的情节,怎么变成了相爱相杀,而且现在看来,相杀好像多于相爱……
禹承舟无心应战,控制住剑柄,挡过暗箭。问鸿剑在他的手中不安分地摆动了几下,最终被强大神念所制,归顺于他,专心迎敌。
他放低了身体,斜眼看向了地上的江煜。
傅怀肃早已识破他的想法,抢先一步,伸手捞过江煜,连带着站在一旁的金足鸟,一同触发法阵,转移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里毕竟是傅怀肃的地盘,船上重重叠叠设置了无数暗阵,他在这里具有绝对的优势。
江煜只觉眼前一黑,四处便是无数道拇指粗细的竹木栏杆,雕花精致繁复,实则坚硬无比,上方也笼着深色铁板,狭窄低矮无比,令他有些透不过来气。
他被关进了鸟笼。
金足鸟站在鸟笼外,一脸的不知所措。
傅怀肃凑了过来,隔着栏杆凝视着他,“我收集的鬼魅尚不稳定,现在船内太危险了,天岐岛也很危险,在你恢复人形之前,我不能放你四处乱跑,也不能放你跟他走。”
江煜努力瞪了他一眼,一翅膀猛地拍在了鸟笼上,然而毫无威慑之力,漂亮的羽毛四处飞散,有一些飘了出去,悠悠打转,落在了傅怀肃的脸畔。
傅怀肃皱着眉头,有些无奈。
他在原地转了一会儿,又为他准备了些吃食和水,从缝隙中递过去。他不知道这个小修士喜欢吃什么,只能选了最贵的灵藕糕还有上等的灵泉。
他用传音术跟他的灵神交流:“吃吧,都对恢复灵力有帮助,说不定可以助你早一点恢复人形。”
江煜打翻了糕点,恨不得将灵泉浇到他的脸上,拒绝与他灵神交流。
他越是在笼内闹腾,傅怀肃就越是不肯打开笼子,心底一点点腾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目光黏在江煜身上不忍离开。
他蓦地产生了一种想法,如果江煜能够恢复人形,再关入一个更精美漂亮的大笼子里,只属于他一人该有多好。
船身又是剧烈一抖,傅怀肃用灵识探查到船舱内的不对劲,他叹了口气,不得不先出去解决。
江煜等他走后,就开始尝试逃生自救。
金足鸟的身体实在是被傅怀肃喂的太宽了,缝隙中根本挤不出去,他用翅尖去磨笼锁,金色珍贵的绒羽又被他折腾掉了一大片,虽然钻心的疼,但他也不甚在意,反正早晚会变回人形,现在逃出去最要紧。
旁边的金足鸟看傻眼了,他智力不怎么高,只觉得笼内的这位鸟兄弟一定是磕坏了脑袋,开始自残了,看着就疼。
窗外一些侍女从甲板上飘了过去,仍然衣着鲜亮,妆发娇美,但是江煜看清了,那些美人脸色苍白,一个个毫无生气。
江煜惊恐:“啾!”
他被这一眼吓得不轻,连忙加速磨笼锁。
此时不远处的房门吱呀一声,传来了声响。
第14章
禹承舟负剑而立,神色从容不迫,挑着眉打量这阴暗无比的屋内。
仅在他开门的缝隙间,便有一些毫无人形的侍女挪着缓慢的步子,无意识地往屋内挤。江煜吓了一大跳,好在禹承舟即时关了门,将他们阻挡在了外面。
禹承舟的修为显然要胜过傅怀肃。自他进来之后,金色的光界迅速萦绕在整个屋内,星星点点,斑驳跃动,驱散了属于傅怀肃的紫色结界。
江煜停止了自残行为,默默地站在角落里,尽量减少存在感,祈祷着金足鸟能好好表现,不要被发现。
自从察觉到那夜禹承舟可能去过他的屋后,他便对禹承舟又多了分警惕。但江煜实在不懂,打开锁链这样的善事为何不能光明正大的做。
禹承舟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半蹲下身子,自缝隙间打量着江煜。
从江煜的角度,他可以数清禹承舟的每一根鸦色睫羽,可以在那琥珀色的眸子中望见自己的倒影,可以感受到每一寸呼吸拂过自己周身的绒羽。
江煜炸毛了,彻底膨胀成一个金色绒团。
禹承舟轻笑一声,“你是谁?”
江煜低下头,装聋作哑。
大约是由于傅怀肃设下的法术仍未被打破,他们依然无法用传音术进行灵神交流。
“江煜。”禹承舟微微敛住了呼吸,“叫一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禹承舟也不急,伸手拨弄了一下笼上的锁头,铁锁碰到木栏,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
江煜依然默不作声,将死鸟嘴硬的原则贯彻到底。
僵持了约莫半刻钟,禹承舟叹了口气,垂下了双眸,“是我认错了……”,他直起了身,冲着一旁的金足鸟招了招手,“江煜,走吧。”
金足鸟倒是欢喜得不行,偏头看看江煜,又抬头看看禹承舟,高兴地起了身就想贴过去。
因为太过激动,嗓子里冒出了一声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声音。
披着江煜外皮的鸟:“啾!”
少年秀气的脸庞涨得通红,自己叫完了又手无足措地捂住了嘴,眼神慌张地到处乱瞟。
江煜在笼子中彻底崩溃了,不忍直视,默默地别过头。自己辛辛苦苦为原主营造的正经形象就这么崩成了渣滓,一朝回到解放前。
眼瞧着藏不住了……
江煜低着头,微弱地:“啾……”声音细若蚊呐,还好鸟类不会脸红。
他踢了踢笼锁,示意禹承舟快开锁。
禹承舟一回头,笑出了声。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含混不清,让江煜以为是他的错觉。
禹承舟还想再逗一逗他,打开鸟笼,刚伸进了手,只听齐奕隔空用传音术传来,“师弟你快过来看看,傅怀肃和他的鬼魅都消失不见了……”
声音听起来十分焦虑。
傅怀肃的鬼魅并无攻击力,不知他是从何处学来的驱鬼异术,但显然学得浅显,只能蒙混一下天岐岛的鬼域结界。禹承舟灵力的三分便足以压制他们因进入鬼域而产生的躁动。
然而此时不见了……
他皱紧了眉头,轻弹了一下江煜的小脑袋。
江煜此时头重脚轻,一个不稳,跌坐在鸟笼里。
禹承舟帮他把锁挂到内侧,掩上笼门,“等会儿不是我不准开门。”
江煜着急地跟了几步,也想出去查看情况,又被禹承舟推了回去。
“如果进来的是别人。”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那你就走吧,想去哪去哪。”
江煜驻足原地,目送着他离开。
禹承舟刚一离开,船身又是一阵剧烈摇晃,外面躁动吵闹十分杂乱,江煜不安地四处走动,同时不忘瞪一眼旁边的金足鸟,警告他别再叫出声。
不一会儿房间内又闪现了一个红色的结界,齐奕过来了,脚步紧急,神色慌张,他看也没看江煜,径直走到金足鸟的身旁,拉过了他的手。
“小外门,你听我说,天岐岛实在太危险了,你尚未筑基,入岛等于送死,是你师尊他想得太不周全了……”
“天岐岛我陪云凛君去就好,我这就送你回宗门。”
“回了宗门之后要乖乖修炼,准备宗门内试。”齐奕略微一顿,眼神坚定,“等我回来。”
在青漓宗内,齐奕收了很多弟子,比起冷脸的禹承舟,菜鸡的樊翎,齐奕无疑是弟子们拜师的最好选择。他总是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对每一位弟子均分自己的指导,自己的呵护,自己的关爱,然而到了小外门这里,他不知为何有些失了衡,做不到了。
齐奕劝解自己,一定是因为这个外门太弱了,自己才会禁不住想多保护他一点。
江煜在鸟笼内以旁观者的身份听完了这场感人自白,有点想笑,他莫名又想起了上次温泉里,齐奕对禹承舟的告白也是看错了对象,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
为什么齐奕总是找错人。
禹承舟巡查一圈船内,虽然傅怀肃和他的鬼魅确实不见了,但并未出现其他异常。他略一思索,脚步一转,直接赶回屋内,恰巧看见了齐奕拉着金足鸟画法阵的情景。
齐奕毫无察觉禹承舟的靠近,一边画传送法阵一边唠叨,对金足鸟持续输出不间断的谆谆教诲。
“说完了?”
齐奕一抖,回头看见了禹承舟,他立刻将金足鸟往身后护,下意识地松开了拉着他的手,场面好似捉奸在床。
“你这样护着他,他永远过不了筑基期,要一直待在外门里么,你怎么不问问他愿不愿意一直当废物。”禹承舟语气冷冷的,听不出来怒气,但显然已有责怪之意。
“这是我的弟子。”
齐奕自知自己越俎代庖,乃是犯了宗门大忌,微微低下了头,“师弟我……是我方才反应过度了。”
“无妨。”禹承舟叹了口气,“已经进了鬼域结界,所有人的情绪欲.望都被无限放大了,傅阁主刚刚也是如此。”
齐奕好奇道:“那傅阁主的欲.望究竟是什么?”
禹承舟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江煜,没有说话。
船身一阵颠簸。他摆摆手,示意齐奕不要再说了,看了看窗外,神情有些担忧,“恐怕我们得走水路登岛。”
走水路?江煜看了看现在自己这副模样,不要说他之前的身子水性不好,鸟也是不能下水的吧。
禹承舟动作未停,将江煜从笼中带了出来,直接揣到了怀中的衣襟内,紧隔了一层薄薄的布料,江煜与那冰凉劲瘦的胸膛几乎是零距离接触,他能够清晰地听到心脏的跳动声,一下一下,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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